“殺!殺!殺!”坐在惠惠上家的眼鏡兄,仿佛有所期待地、一臉淫笑地說。

“啊!人家又死了啦。”

惠惠摸了摸腦袋上的貓耳朵,像是在確認位置有沒有擺正,隨後雙手握拳揉眼作哭狀。“殺”死她的眼鏡兄很是滿足地欣賞著眼前的景色,一臉“晚飯也省了”的表情。

“殺死忠臣,主公棄牌。”

……

“聖誕節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油煙散盡的後廚,關了火的灶台,汐子和Maggie站在比紫軒還高出一截的大型烤箱前,等待著點心的出爐。

“還行吧,今早紫軒也來幫忙弄了點。”Maggie雙手橫插於胸前,靠在牆上說。

“我想怎麼牆上多了不少裝飾品。”汐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原來是紫軒啊。”

“要死人啦!你們誰來替我?”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廚房的門被重重地推開了。隻見惠惠踩著沉重的步子,一臉不爽地向這邊走來。

“你又怎麼了?一天到晚死、死、死的。”

Maggie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同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惠惠。

“天天陪這幾個弱智,我都快沒智商了,你猜他們做主公的時候殺了幾次忠臣?”惠惠邊說邊拿起冰箱上貼有“惠惠專用”標簽的杯子,“Maggie,要是我去醫院測試,智商低於120了,是不是給補貼啊?”

“那隻能說明你本來就低於120。”

就像阿姨進了菜市場,五分、一毛地討價還價,一聽又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Maggie插起手靠上牆,回到了原先的鬆弛。

“人身攻擊,也要給補貼。”

左手拿著水壺,右手拿著杯子,權衡之下惠惠還是朝Maggie伸出右手的食指表達自己的不滿。

“好,好,好,你智商高,你二百五行了吧。”

“Maggie!”

“別這樣嘛,人家客人是喜歡你才點你名的,不就隨便玩玩嘛。”

見狀不妙,一邊的汐子立刻上來救場。

惠惠一個咂嘴,一口氣喝空杯子,又氣勢洶洶地走了出去。

“死丫頭,不扣她工資就不錯了。”

見惠惠走遠,Maggie又忍不住說了一句。

“好了,好了,她也就壞個嘴。”

……

晚上10點,忙碌的一天又過去了。或許對於擱下筆杆子的紫軒來說,這算不上什麼負擔——從開門到打烊,她值了個通班。畢竟處於非常時期,明天就是聖誕夜,再不趕緊把店裏的裝飾布置好,大店長那兒可就不好交代了。現在才後悔也為時已晚,別家分店都是通宵達旦,提前幾天便完成了任務,若不是Maggie說什麼“這種事情就要像寒暑假作業一樣,計算好了每天做一點。再說了,聖誕可不是想提前就提前的節日,當天完工才是最佳效果。”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全員加班趕工了。不過Maggie應該還是得償所願的,因為妝點工程的確就像寒暑假作業一樣,不到最後一天誰都不玩兒真的。

店裏的暖氣已關,大家都穿著私服,依著自己的性子,不緊不慢地幹著活兒。

此時,猶如一道驚雷炸響,“都別幹了,趕緊跟我一起去看Maggie排練!”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推開店門的汐子,氣喘籲籲的外表絲毫掩蓋不住她興奮的心情。果然,正如她預期的那樣,所有人都扔下手中的活兒,蹦蹦顛顛地向店門走來,不明所以的紫軒也愣愣地緊隨其後。

……

就像個蛇窩一樣,吉他、貝斯、電子琴、麥克風、音箱等設備的電線四處盤踞,讓人根本找不到下腳的地方。步行不到10分鍾,メード喫茶全員便來到了這裏——樂隊用租賃屋。

這裏除了達到汙染級別的分貝外,還有反季的室溫。果然樂隊是一個能使人感到很“燃”的東西,大家都紛紛脫下厚實的外套。

“不是叫你們好好幹活兒嗎?怎麼都來了?”Maggie指責中略帶羞澀的語氣有些可愛,當然對於旁邊那個不識趣的男人就是另外一種態度了,“Dragon,我說話的時候你能不能別製造噪音?”

紫白相間的頭發,下嘴唇打個環,穿著一身活像從精神病院裏逃出來的衣褲——上臂、下臂、胸部、腹部、大腿、小腿布滿了綁帶式設計——幸好是黑色的,若是白色的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這個被稱作Dragon、身高175cm左右的男人,被Maggie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知為何,此時有種“Maggie複活了”的感覺。

“拜托,我給寶貝吉他調音好不好。”Dragon無奈地說。

“別出聲,隨便調。”Maggie不顧在一旁攤手的Dragon,又對著汐子說:“看歸看,可別添亂啊。”

“遵命,店長大人。”汐子俏皮地敬了個禮,“不過大家說,是不是該露兩手啊。”

在汐子的教唆下,全員都喊起了“露兩手”。這好像演唱會“安可”似的聲音讓樂隊主唱的Maggie難以推辭。

架子鼓、吉他、貝斯,一陣淩亂後,架子鼓標誌性的起始節奏響起了。“one,two,three,four”在架子鼓大叔的口令下,首先出擊的是吉他,隨後鍵盤與貝斯也一擁而上,瞬間,搖滾的前奏響徹了整個房間。

開け放した窓に廻る亂舞のdeepsky

AH仰いで

繰り返す日々に何の意味があるの

AH叫んで

Maggie一開口便征服了在場的所有人。隨著略帶沙啞的音色流淌於空氣中,全員都跟著節奏搖擺起來,即使先前看上去最不靠譜的Dragon也在激情澎湃的樂聲中顯得格外帥氣。

あの虹を渡って

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あの夢を並べて

二人歩いたglamorousdays。

唱到副歌處,Maggie越發激動,竟站上了音箱。

她的一舉一動,即便是不成熟的演繹也顯得如此耀眼,讓紫軒目不轉睛。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紫軒心裏很清楚,羨慕的下一秒,她陷入了自責。一個朝著夢想釋放所有能量的人,在Maggie的身上,紫軒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隻不過她在堅持,而自己已經放棄。將其高高捧起、日日瞻仰或許可以緩解一時之痛,但沒有誰能替自己完成夢想,放棄即是末路,留下的也隻有悔恨。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將紫軒從思維的海潮中打撈上岸,緊隨其後的是麥克風刺耳的噪音。

“Maggie!Maggie!”

周圍的人都紛紛呼喊著Maggie的名字。原來,曲至高潮時,Maggie不慎從音箱滑落,摔倒在了地上。

即使Maggie右手捂頭,鮮紅的血液仍不顧她的努力,任性地從指縫中流淌出來。夾雜著汗水,漸漸地,血液已經花了眼妝。在女生們亂作一團之際,在男生們被線團纏得動彈不得之際,一個身影躋身進來。

“快打120!”紫軒掏出手帕,按在Maggie的出血口,“還有沒有可以包紮的東西了?”

……

10分鍾不到,120救護車趕到了現場,不等救護人員抬擔架,紫軒便抱起Maggie跑了過去,那背影就像拯救公主的王子一樣,充滿了愛意與力量。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沒事。”

將她安放於救護車上的紫軒,仍在他懷裏的Maggie。黑色的無袖單衣、紅色的格子裙,脫離了30℃以上的暖房,Maggie仍穿著單薄的演出服。紫軒將外套脫下,蓋在了她身上。

“你累了一天了,我陪她去吧。”

不知何時,汐子已來到了身邊,紫軒與她互視後默默地一點頭。

刺眼的藍色光芒向四周輻射,伴隨著120特有的警笛聲,救護車駛了出去。

光影消失在了轉角,聲音也漸行漸遠,看熱鬧的市民陸續散去,剩下的隻有寒風中的顫栗。

盡管心懷不安,女仆店員們還是決定回不遠處的店裏幹完最後一點活兒,路上的隻字片語已是這座分秒必爭的城市最後的寬容。出於大家的好意,朝九晚十的紫軒並沒有加入回程的隊伍。

……

“啊!今年不會又沒戲了吧。”

減少了一半人口的租賃屋,一樣30℃的溫暖,不一樣的安靜。隻有吉他手Dragon甩著雙臂,在黑色的電線上踩來踩去,時不時用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衝擊著屋內的死氣。紫軒靠在門上,用沒有調整好焦距的眼睛看著地板,黯淡無光。

“接下來是我們樂隊的事,你先回去吧。”光頭的鼓手大叔向紫軒遞過披肩,“也沒別的衣服了,Maggie的你先穿著。”

……

沿著人行道獨自走在寒風中,急速飛奔的秒針,放緩腳步的紫軒。接近末班車的時間,通向地鐵站的寂寞讓紫軒不禁回想起剛才的一切。

追求夢想的人總在摔倒,有時甚至連站著都不被允許。如夢如幻的一個月,倘若祈求,或許從今往後,此處永是自己的避風港,但隻要自己還沒有勇氣,風暴就不會過去。與Maggie同樣跌倒在地、頭破血流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此時,從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紫軒側臉,一位高大的男孩已來到身邊。黑色的羽絨服、黑色的牛仔褲,紫軒的視平線僅到他的脖子。

【這位一米八十好幾的男人來者何意?】紫軒停下腳步抬起頭,那是一張與自己同齡的年輕臉龐。

隨著一團白氣從口中冒出,他說了第一句話。沒有貫穿前世今生的力量,也沒有流芳千古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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