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蔚

黃昏,有過早到來的螢火

還有幾顆星兒

伴著夜夢的漩渦

那人也曾飄過。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很無聊麼?我能不能幫你?”一個背吉他的男青年笑嘻嘻地站在我麵前。

“謝—謝!”我轉過身,淚在眼眶裏打轉。哦,無聊的我。

樓房一幢一幢,高高的。

我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爬樓,伸手,敲門,門開了,媽媽。

“你幹什麼去了?不規規矩矩複習!”

我默默地走進屋,打開書。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好好學,考上重點高中是你人生的第一塊敲門磚!一天到晚玩,得了個什麼下場?……”

隻怨我!隻怨我!隻怨我!

淚滴在書本上。

街燈朦朧欲睡。

我打開門,慢慢向前走。

一條幽靜的小道。月光澹澹。

一支很低很深沉很動人的歌隨著吉他聲飄楊聲。

那唱歌的人靠著一棵老樹,輕輕地撥動著琴弦。他的頭低著,一頭濃黑的長長的頭發。

我呆呆地望著他,聽著他唱那一支很美很憂鬱的歌。

“是你!”他揚起頭,笑了。

是那個青年?!我衝著他笑了笑。

“你是這次中考落榜的吧?”他問。

我點了點頭。

“家裏人怎麼樣?”他又問。

我感到淚要流出來了:“可以。”

他笑了笑:“我是去年高考落第的。媽媽整天罵我,我一生氣,抱著吉他,當了歌手。如果我複讀一年,一定是個大學生了。”他胡亂地撥動著琴弦。

“你叫什麼?”我問。

“程淩雲,喊我阿雲。你呢?”

“林曉夢。”我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做個朋友?”他伸出手。

瘋狂跳舞的人群。

一個抹著口紅的漂亮的女孩。

他彈著吉他唱一曲瘋狂的歌。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腦子裏亂糟糟的。為了所謂的“靈感”,我耽誤了多少時間?除了幾首燒了的詩,除了以一分之差未考上重點,除了政治考61分,除了讓媽媽為我傷透了心,我得到了什麼?為了玫瑰色的夢,我有多少節課沒聽?哦,我的上帝!

淚水爬上了雙頰。

“曉夢,”他走過來,手搭在我的肩上,很暖很暖,“你振作些,不要自責了。上帝會保佑你的。”他遞給我一塊手絹,很白很白。

“謝謝你,阿雲!我明白,可我覺得難受!”

他笑了笑,唱道:“拋開你的煩惱,一切從頭來呀……”

“媽媽,期中成績表。”我懶懶地遞給媽媽,拉下書包,扔在沙發上。

“啊!年級第一名,太棒了!曉夢,我來煎荷包蛋!你自從開學以後,也沒有玩過,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媽媽喜滋滋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我心裏一陣難過!

不知不覺我走進了舞廳。他靠著牆站著,望著屋頂閃爍的燈。

“阿雲。”我輕輕喊道。

“啊哈,好久不見。功課很忙吧?”他笑嘻嘻的。

“無所謂。”我懶懶地。

“你怎麼還是悶悶不樂?”他的眼睛很大很迷人,我第一次發現。難怪我們班那位歌迷常念叨著他的名字。

“曉夢,你怎麼跟程淩雲在一起的?”那位歌迷神秘地看著我。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神經兮兮!”

“哼!他長得挺帥吧?去年我說起他,你沒有見過他?哼!進展如何?”

“多謝關心!”我望著窗外。

“曉夢,”好友葉婷婷坐在我的身旁,“這家夥真討厭!複讀一年仍是倒數第一。她自己與社會上的青年來往,還要賴上你,把你搭進去!”

“我和程淩雲是好朋友。”我仍望著窗外。

一腳踏進教室,原來嘈雜的教室一下子靜下來,然後有幾個女孩子的笑聲,最“悅耳”的是那位歌迷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懶懶地走到座位上,大聲背誦著英語課文。

教室裏又重新嘈雜起來。

“林曉夢怎麼啦?誰這麼缺德,向她潑髒水!”葉婷婷大聲地說。好像有幾個人,也許有十幾個人在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