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天梓希望能有誰敢和他吵上一架,也好讓他把心中的火發泄出來,可連最敢教訓他的教授爸爸也越來越不喜歡與他交流了,甚至連玩電腦、上網一類的事都用不著向他請示,“隻要學習成績保持在中上遊,回家後的時間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是牛教授的教學思想,所以回家後的牛天梓除了能責備老保姆的菜做的不好吃外,就隻能把滿肚子的火用電腦來發泄了,他闖遍各個聊天室,用不美的語言取笑那一對對在網上談情說愛的人,最可惡的是他假冒別人的綽號在聊天室裏肆無忌憚地罵人,罵夠了一關電腦,任別人怎麼回罵,眼不見耳不聽為靜。
隻是罵多了,牛天梓也就煩了,或許像那些在網絡裏虛擬愛情的人一樣,找個知心朋友聊聊?好幾次,牛天梓鼠標點出的尖頭就像一頭亂衝亂撞的豹子在電腦屏幕上來回躥著。這天,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改邪歸正,做一個網上的乖乖男,找一個知心女孩兒談談心,當然他不管這個女孩兒是真女孩還是假女孩,反正在網上是女孩兒就行了。他熟練地進入了一個叫《花玫瑰俱樂部》的聊天室。
牛天梓尋找著附合自己要求的名字,他在一個叫孤獨貓的名字上隨意地點擊了一下,送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訊息:孤獨貓,需不需要憂鬱狼和你聊聊?
憂鬱狼是牛天梓看到孤獨貓這個綽號時臨時為自己起的,他覺得孤獨、憂鬱本來就是一對密不可分的孿生兄弟。
憂鬱狼:(難過時的苦笑),好憂鬱!憂鬱狼雖剛入花季之年,卻早已是菜館裏的抹布——酸甜苦辣樣樣嚐過。
其實牛天梓並未奢想能夠得到孤獨貓的響應,卻不料訊息剛剛送出,孤獨貓便立即回複:憂鬱狼,你真是客廳裏掛狗皮——什麼話(畫)?要說酸甜苦辣,全世界數我孤獨貓嚐得最多,孤獨貓隻是個雨季之女,卻成為全世界最最孤獨的女孩兒。
牛天梓的精神為之一振,手指飛快地敲起來:孤獨貓,雨季之女使我想起了那本《花季·雨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兩個就是伊甸園裏被分開的亞當和夏娃,你孤獨,我憂鬱,我們倆真是打瞌睡的碰上了枕頭——合適到家了。
孤獨貓:(普通的笑臉),想不到憂鬱狼的言語如此幽默,隻是我的孤獨與你的憂鬱並不一樣,我孤獨,是因為我沒有父母。
憂鬱狼:為什麼不一樣?要知道,我憂鬱,是因為我有父母卻如同沒有。
孤獨貓:當然不一樣!因為我哭的時候沒人來安慰我。
憂鬱狼:當然一樣,因為我哭的時候也不會有人來安慰我。
孤獨貓:當然不一樣,因為沒人的時候我總會哭。
憂鬱狼:當然一樣!因為我哭的時候總會把眼淚流進肚子裏。
孤獨貓: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因為我現在已經哭了。
憂鬱狼:說一樣就是一樣,我不但把眼淚流進了肚子裏,我還要送你一塊潔白的手帕,擦去你孤獨的淚花。
孤獨貓:真的不一樣!因為我已經:(非常高興地張嘴大笑),我要送你一張笑臉,為你除去心中的憂鬱。
憂鬱狼:我被你感動了,想不到自己是鼻窟窿望人——有眼無珠,怎麼沒有早發現你。
孤獨貓:我看到了陽光,後悔自己拜佛走進呂祖廟——常常找錯了門。
憂鬱狼:我想一睹你的芳容。
孤獨貓:大熱天穿棉襖——還不是時候。
憂鬱狼:總不會像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那麼遙遠吧?
孤獨貓不予以回答,嗖地就從屏幕上逃走了,不知躲到哪個角落裏流她的孤獨淚去了。
牛天梓狠狠地煽了自己臉一下,暗罵自己太性急,不過,他的臉上還是為自己能夠在網上找到一個知己而流露出喜悅的笑容,雖然聊得不深,但很開心,牛天梓心裏突然就像那春天的柳絮一樣——飄飄然起來,第二天上學,第一個見到夏菁菁,他憋不住地衝夏菁菁打了個響指,然後愉快地把英文和日文混雜在一起說了句,“哈嘍,我哈腰,高砸一馬死。”
夏菁菁不知原委地白了牛天梓一眼,從鼻子裏輕輕地哼了一句:“還高砸一牛死呢。”
望著夏菁菁不耐煩的後影,牛天梓寬容地笑了笑,牛死就牛死吧,牛死有什麼可煩的?隻要我牛蹄子活著就好,我要享受生命中的每一分鍾,想著,嘴裏便聲嘶力竭地唱了出來,“把握生命裏的每一分鍾,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夏菁菁扭頭,皺著鼻頭吼了一句:“煩死了,牛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