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3 / 3)

本該告訴他。程方愈道。便是你今天沒說,改天我去看他也會告訴他。

卻沒了這一去,竟說了大半夜。許山接口道。左使,我與顧家交情不算特別,隻是以旁觀者身份來看待這件事——老實說,顧先鋒自上次事情以來,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我看他也很難過。當時也有點擔心貿然告訴他不知他會有什麼反應,所以一開始便沒說,隻是說路上遇著吳老頭,想著過來看看他們景況。顧老先鋒起初是問教主近日怎樣,教中有無大事,後來免不了提到那件事,他便歎氣說——說是他對不起已故的單老先鋒,他對不起單家,隻是單家已經連個可以讓他道歉的人都沒有了。我委實沒料到他會這樣說——龐組長想必與我一樣想法,不忍心見他這般自責,便把單先鋒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了他。他一聽之下,居然失聲痛哭。

眾人聽到這裏,不約而同回頭看了看卓燕。這個單家唯一的後人單疾泉卻事不關己似地倚在一棵大樹上,不知是在出神還是在醒酒,隻是不發一言,臉上甚至半點表情也沒有。

龐曄哼了一聲,隻當他不存在,道,我們想說點什麼,卻也委實不知該怎麼說。原先以為他是因為被教主趕走而愁苦,卻不料更大的唏噓卻是因為單家。笑夢沒看見,恐怕是睡了,我們看實在也太晚了,便告辭出來。

那兩個道士呢?程方愈問。

他們兩個……暫時留在顧家了。龐曄道。說起來也有點怪。那兩個道士一直在別處等我們,應當沒可能聽見我們的對話的,但是後來到門口要走時,那老道士卻忽然對顧老先鋒說了句好像一切皆是天命,一切盡是劫數什麼的。顧老先鋒似乎一下子感觸頗多,便請他們二人留下了。我尋思反正也是幫他們找個安全的落腳之處,留在顧宅應當更好,便同許組長趕回來這裏了。

程方愈輕輕哦了一聲,想了一想,轉頭去看卓燕道,我覺得你改天該去看顧老先鋒一看。

我?卓燕似乎還在恍惚中,朦朦朧朧地一笑,道,還是免了吧。

你這算什麼?這件事本是因你而起,現在他們知道你人平安無事,你也該去……與他們把這個結好好解開吧!

我看還是這輩子都不要打照麵比較好吧。卓燕說著,勉力離開樹幹的支撐站直起身子來。誰吃得消這種場合啊……既然他們知道我活著,那不就好了麼。

程方愈還欲說什麼,末了卻終於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難怪有的人終其一生都隻會讓人心生厭惡,這也是咎由自取。

回去吧,天都快亮了。卓燕淡淡說了句,皺眉搭了搭有點暈沉沉的頭,另一隻手仍然支在樹上。

單先鋒,要緊麼?老組長不甚放心地道。

要緊,很要緊——我怕是走不回去。卓燕又露出了幾分無賴之色。程左使,你看看,二教主要我們一個不少地去她那裏報到,要是我回不去,你交不了差吧?

你想怎麼樣?輪到程方愈皺著眉。我告訴你,不要耍什麼花樣,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哼,真想給你個鏡子讓你自己看看。

我的樣子是好不到哪裏去,不過如果交不了差,才最不好看吧?卓燕道。程左使,灌了我那麼多酒,不如背我一趟回去,也算是扯平了,怎麼樣?

你……程方愈當真不知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了。無賴麼?還是無聊?還是無恥?或者幹脆是無語?

單先鋒若真的不舒服,不如我背你回去吧。許山自告奮勇道。

還沒走上前,卓燕的手勢已經擺得很明白——拒絕。他甚至抄手舉出了左先鋒令牌,喝道,你們三個給我聽好,今天你們誰都不準背我回去,這是命令,明白了沒有?

三個人麵麵相覷了一下,也隻得遵令。

卓燕又轉向了程方愈,作出一副媳皮笑臉的麵孔,道,程左使,教主的話你忘記了麼?“如左先鋒這邊有任何必要的差遣,不準以任何理由拒絕”,你膽敢拒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