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寧隻覺胸口越來越痛,連說句話都費勁,強撐著道:“嫂嫂不用再勸,我意已決,若父皇和母後不同意兒臣和子畫一起,那兒臣就在這長跪不起。”
“嗬,你以為你開府立宅翅膀就硬了,既然你願意跪就滾出殿外跪著,朕倒要看看你的真心抵不抵得過這數九寒天的冷風。”
“兒臣,遵旨!”
看著安熙寧拖著病體向殿外走去,皇後真是肝腸寸斷,喚了聲寧兒後無人應答,隻好轉向明德帝:“陛下,這好端端一場喜慶的事何苦弄成這樣子,外麵天寒地凍的,你讓寧兒跪著,要是出個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明德帝長眉倒豎:“是朕讓他跪著的嗎?慈母多敗兒,若今日不給他點教訓,你是想讓他今後斷子絕孫?來人,先將皇後扶回寢宮,再派人互送太子和太子妃回去,至於門外的逆子,好好給朕看著,不許他偷離一步!”
“陛下……”
“梓潼不必再勸,朕自有分寸。”
京裏冬夜的溫度不容小覷,安熙寧跪著沒多久全身的溫度便散了個幹淨,膝蓋接觸著地麵,寒氣不斷地通過此處穿入,從剛開始的酸痛到後來的麻木。
手指已被凍的彎不起來,胸口每跳一下都是折磨,眼前的景物都在搖晃。
“子畫……”他在心裏默念著,想寫他冷淡時蹙著眉的樣子,開心時唇角微挑的樣子,捉弄他時得意的樣子,以及意亂情迷時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樣子。
原來想一個人真的會想到心痛。
“皇上。”
“何事?”明德帝眼皮微掀,看著他身邊這個得力的大太監。
“皇上,五殿下情況怕是不太好。”
“怎麼不好?”
“皇上,五殿下晚膳時被您踢中胸口,又在這寒風中跪了大半宿,現在外麵還下起了雪,恐怕……”
明德帝心中一跳,對於這個兒子,他一直以來都疼愛非常,先前傷了他也是因為氣極,如今聽說安熙寧要出事,立即就急了,忙帶著人去殿外查看。
門剛一開,冷風便將殿內帶出的熱氣吹了個幹淨,明德帝緊了緊身上的衣裘,臉卻不由地往下沉。
急步走到廊外,隻見石階下的安熙寧仍跪在地上,臉色已凍的發青,見到他時眼神木然地看過來,然後緩緩地,猶如木偶般向他磕了個頭。
明德帝看的真是又氣又痛,都說兒女是前世欠下的債,他今兒個算是知道了。
“陛下。”
“梓潼,你怎麼來了?”明德帝看著從殿內出來的皇後皺了眉頭,對她身邊的幾個宮女道,“你們都是怎麼做事的,還不快扶皇後進去。”
皇後抬手止了宮女攙扶的動作,眼帶哀求地向明德帝走來:“陛下,臣妾求您放了寧兒吧。”
明德帝一甩袖袍無奈妥協:“不是朕不想放,若他肯認錯,朕立馬就放了他。”
“陛下,您說的可是真的?”皇後心喜,忙向著安熙寧道:“寧兒,你父皇已經鬆口,你快點向你父皇認個錯。”
安熙寧此時已凍到麻木,聽到皇後的話啞聲道:“母後,我沒錯,我不認錯。”
“哼,和個男人成親還不算錯?”明德帝此時也來到了安熙寧身邊,聽了他的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父皇,兒臣此生都隻認他了,求父皇成全。”
“你讓朕成全?你怎麼讓朕成全,天下有哪個做父母的願意自己的兒子去娶個男人,又有哪個父母願意自己的兒子將來膝下淒涼,你這是在逼朕跟你母後你知道嗎?再則,若朕乃一國之君,讓自己的兒子娶個男人,你讓皇家的顏麵何存,天下百姓還不笑朕不會教兒子?”
明德帝越說越氣,滿臉漲的通紅,安熙寧自知有愧不敢辯駁,隻好軟聲道:“兒臣自知對不起您與母後,但兒臣也是情非得已,求父皇您成全。”
“你!”明德帝恨鐵不成鋼,不待皇後阻止,舉起右手就要向安熙寧打去。
就在此時,殿門外傳來喧嘩之聲,有侍衛喊著抓刺客,明德帝下意識向外看去,隻見宮牆上飛下一白色身影,轉瞬便到了他麵前。
明德帝心驚,推開擋在身前的大太監,怒喝道:“大膽匪人,竟敢夜闖深宮!”
白衣人原是撐著傘的,此時抬起頭來,露出傘下令人驚豔的一張臉,唇角微挑,聲音清冷道:“我的人,你也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