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光行動(2)(1 / 3)

“有可能,但我看不像。咱們這寶貝兒可是軍方貨色,還是新款,根本完全不留痕跡。哪怕有一點點跡象,別人馬上就能辨認出這是中國來的突襲,可壓根兒沒人注意到我們。恐怕連迷光裏的兄弟們都不曉得。”

凱斯注視著迷光別墅光禿禿的外牆。“嗯,”他說,“這是好事,對吧?”

“也許。”思想盒又發出似是而非的笑聲,那種感覺讓凱斯皺起眉頭。“孩子,我又幫你看了看這狂十一。界麵非常友好,隻要咱在觸發端,它簡直禮貌熱心得不得了。英文也講得挺好。你有沒有聽說過慢病毒?”

“沒。”

“我聽說過一回,那會兒它還隻是個構思。咱這狂病毒剛好就是這玩意兒。慢病毒不會簡單地鑽個洞往冰牆裏塞東西,它會和冰牆慢慢交互,慢到冰牆本身都毫無知覺。狂病毒邏輯內核的外殼就這麼偷偷摸進目標,一路產生突變,變得和冰牆結構一模一樣。然後咱就咬住對方,主程序切入,圍繞著冰牆邏輯不斷交流,在對方覺得不對勁之前就已經和它變成連體嬰了。”平線笑起來。

“我真希望你今天別那麼歡樂,老兄。你那笑聲讓我渾身發毛。”

“真慘,”平線說,“俺這死人也需要笑啊。”凱斯按下虛擬感受開關。

隨即摔進一堆金屬與灰塵之中,掌根從光滑的紙麵上滑過,身後嘩啦啦倒下一片。

“來,”芬蘭人說,“放鬆點兒。”

凱斯躺在一堆泛黃的舊雜誌上,身下那些誘人的封麵女郎們露著雪白的牙齒,在“都市全息”招牌的微光裏對著他甜蜜微笑。他躺在地上,在舊雜誌的氣味中慢慢平靜下來。

“冬寂。”他說。

“沒錯,”芬蘭人在他身後說,“你說的沒錯。”

“滾。”凱斯揉著手腕坐起來。

“別啊,”芬蘭人從牆邊成堆的廢品中走出來,“這樣對你更好,老兄。”他從口袋裏掏出帕塔加斯雪茄,點燃一支,古巴煙草的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店麵。“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在網絡裏找你,把自己搞成一片燃燒的叢林?你不會錯過那邊的事兒。這裏一個小時,外邊也才一兩秒鍾。”

“難道你從來沒想過,你老是用熟人的形象出現,會讓我很抓狂?”他站起來,撣掉黑色牛仔褲前麵的白灰,轉身看看落滿塵灰的窗戶和緊閉的大門。“外麵是什麼樣子?是紐約嗎?還是啥也沒有?”

“呃,”芬蘭人說,“就跟那棵樹一樣,你知道那個故事吧?森林裏一棵樹倒下,卻沒人聽見。”他露出大板牙,噴出一口煙。“你可以出去溜達一圈看看。一切都在,或者說你所見過的一切都在。這是你的記憶,對不對?我切入你的腦子,找到這些記憶,再回輸給你。”

“我記性沒這麼好。”凱斯環顧四周說。他低下頭,翻來覆去看自己的雙手,努力想記起自己的掌紋,卻完全沒有印象。

“每個人都有這麼完整的記憶,”芬蘭人把煙蒂丟在地上,用鞋跟碾滅,“隻是很多人都沒法提取這些記憶。略具天賦的藝術家都有這種能力。如果和現實場景對比,你能看出這裏和芬蘭人在曼哈頓下城的商店還是有差別的,但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大。對你來說,記憶是全息的。”芬蘭人拽了拽自己的小耳朵。“對我來說就不同。”

“全息是什麼意思?”這詞兒讓他想起裏維拉。

“反正,全息影像是你們造出的最接近人類記憶的東西。可是你們從來沒利用過這一點。你們人類。”芬蘭人走上前,歪著他那個流線型的腦袋,看看凱斯。“如果你們做到了,我就不會出現了。”

“這算是什麼意思?”

芬蘭人聳聳肩。他的破花呢外套肩太寬了,不太合適。“我是想幫你,凱斯。”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你。”他又露出發黃的大板牙。“因為你也需要我。”

“扯淡。你能讀出我的思想嗎,芬蘭人?”他做了個鬼臉,“我是說,冬寂。”

“思想是不能‘讀’的。瞧,你腦子裏還是書上的觀念,而且你書讀得也太少。我可以提取你的記憶,但那不是你的思想。”他伸出手,從一台舊電視的殘骸裏取出一根銀黑色的真空管。“看這個。這可以算是我的部分DNA”他把真空管扔進暗處,凱斯聽見破碎的聲音。“你們一直在建造各種模型。石環。大教堂。管樂器。加法機。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存在。但是,如果今晚的行動順利進行,你們就終於能夠獲得真正的成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你們’。是你們這個物種的統稱。”

“你殺了那些圖靈警察。”

芬蘭人聳聳肩。“沒辦法。沒辦法。你還挺不高興?他們眼睛都不眨就可以幹掉你。好了,我把你弄來這裏,是因為我們需要再談談。記得這個嗎?”他右手舉起凱斯夢中那燒焦的蜂巢,陰暗封閉的店麵內滿是燃料的味道。凱斯跌跌撞撞地退到堆滿廢品的牆邊。“沒錯。是我幹的。用窗戶上的全息設備幹的。這記憶也是我第一次讓你平線時從你腦子裏偷到的。你知道它為什麼很重要?”

凱斯搖搖頭。“因為,”蜂巢忽然消失了,“這是你記憶中最像泰西爾—埃西普爾的東西。是人類社會中最像它的。迷光就像是蜂巢,至少它本該如此。我以為這樣會讓你感覺好一點。”

“感覺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