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輔臣給羅排長遞了個眼色,羅排長二話不說揪住這個夥計,奔飯館裏邊去了,郭輔臣則出門一路疾奔。向北轉過一個彎,直覺中自己像是繞了遠了,茂樓飯店的屋脊,已經是在一裏地之外了。這才看見兩間空置的門麵房中間,露出一條胡同,郭輔臣放慢腳步,向胡同裏走了約有四五十步,便到頭了。兩旁都是房柵(房屋外牆。),迎麵是一堵高牆,牆上蛛網密布著爬山虎,微微傾斜著,從牆根兒一直鋪到牆頭,老藤敗葉上覆蓋著積雪。
(爬山虎:又稱捆石龍,葡萄科藤本植物。)
郭輔臣緊跑兩步,單腳踏牆借力一竄,雙手扒住牆頭,探頭看向牆外。牆外是一片地勢低矮的破陋房舍,房舍的房頂高度,比自己所處的地麵,還低了有一人多高,自己要翻過牆去,都不容易。站的高望得遠,左右四顧,竟然讓他發現,延牆向右的房屋後,有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過道。房屋後柵牆上,也爬滿了爬山虎,使過道極為隱秘。於是擰身落地,帶落了不少積雪,露出了一片老藤,冷眼看去像是牆上多出了個人影。
郭輔臣鑽進過道,戒備前行。行到盡頭,左方卻又現出一條過道。剛要邁步,郭輔臣眼角餘光掃過牆角,赫然有一條虛虛人影,急忙一側身,眼光掃視四周,卻空無一人。回身再看那片虛影,卻哪有什麼虛影,隻是牆中露出一片老藤,與周邊滿是積雪覆蓋相比,略顯突兀。回想自己扒牆頭帶落積雪,心頭不由得一緊,急忙抬頭,卻見牆頭落雪卻沒有動過的跡象,隨即呼出一口長氣。心說,料想那金掌櫃三頭六臂,也爬不過這高牆,再看這片露出的老藤上,落有一層新雪,倒是沒有四周的積雪厚實,應該是前些天抖落的。
郭輔臣心思稍定,卻又隱隱覺得蹊蹺,這窄窄小巷隱秘古怪,少有人至,更別提這數九寒天,哪會有人在此倚牆而立?難道有人打鬥過?於是退後兩步。這時耳聞有人急步踏雪而來,正是羅排長和夥計二人,郭輔臣示意二人停步。
“這館子我翻了個遍,沒見呐,咋辦?”羅排長一見郭輔臣便急著問道。
郭輔臣看向夥計。
“這位小哥,我問你。”郭輔臣說著,從胸前兜裏掏出一個小本,上繪青天白日。夥計顯然認識這小本本是什麼,雖不驚訝但顯得有些緊張。
“這就是剪子胡同?”郭輔臣轉過牆角,看向茂樓飯店的方向,問道。
“回長官,是。”夥計答道。
“北大街上的店鋪、館子,都哪家在這剪子胡同有後門?”郭輔臣問道。
“沒有,早先好些都有,現在都堵上了,平時咱家後門也都上鎖,從不打開,連鑰匙都找不見了,今兒個是那位長官硬砸開的。”夥計答道。
“哦?為啥堵上?”郭輔臣疑惑。
“老輩兒人說,這剪子胡同邪性的很,邪氣入宅,不利聚財。”夥計答道。
“那這牆外是啥地方?”郭輔臣繼續問。
“北關大坑啊!”夥計麵露驚訝之色,好像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這北關大坑一樣。
“好了,這個給你,買把新鎖頭,剩下的你留著。”郭輔臣摸出一塊大洋塞給夥計,便打發他回去了。
“營長,咋辦呐?”羅排長又問。
“看來這金掌櫃要來的地方,就是這館子。發現了咱倆,躲起來了,咱倆前後堵著,他跑不出去。”郭輔臣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營長,你在這兒,我上館子前麵堵著。”羅排長轉身欲走。
“哎~你等等!”郭輔臣連忙叫住羅排長。
“哦!那營長,我在這兒,你上館子裏暖和緩和。”羅排長恍然大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