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的家住在易城的南關,離易城高中不到兩公裏。
22:30是易城高中下晚自習的時間,這個時候大街上已經沒有多少車輛了。
薛延不緊不慢地騎著自行車,心裏做著自己的打算。
“想什麼呢?”一個聲音在一旁響起。
薛延轉頭去看,是一個騎著紅色山地車的男孩。這個人,薛延記得是班上的體育委員,叫張天樂。
“哦,想回家要吃什麼飯。”
“不是吧,這時候加餐可會長胖的。”男孩笑起來的模樣很帥氣。
“胖一點也不錯。”薛延想起上一世自己養的那隻小肥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爾撒個嬌,過得相當樂和。
男生挑挑眉,沒多說什麼,隻是暗自瞥了眼薛延麵色平淡的臉。以前每次自己和薛延說話,薛延都會臉紅。所以有人說薛延“暗戀”他,而他當然是覺得惡心。和別人一起嘲笑了薛延一通,之後貌似這人就病了。
“我走這邊,再見。”薛延不知道旁邊這人在想什麼,簡單地道別,自己拐了彎。
張天樂盯著那個俊俏的身影越走越遠,心裏驀地有些陌生。
“媽。”薛延走進門關,剛換好拖鞋,就看到聞聲走出來的母親。
“回來了啊。我剛給你做了碗麵條,熱著呢,吃去吧。”
薛延一聽,突然覺得肚子扁了。他笑著說:“知道了。您等會兒再睡,我有事跟您商量。”
“嗯?什麼事兒?”
“最近是自主招生的日子,我想出去碰碰運氣。”薛延覺得這樣和薛母說,更容易說通。
……
“要是聽你這麼說,自主招生算是個機遇啊。”看著薛延把麵條吃完,一直沉默的母親才開口問道。
“嗯,萬一高考考砸了,也有些保障。”薛延端起碗走進廚房,沒注意背後薛母欣慰的目光。
……
在母親的物質支持下,薛延決定後天就出發,去鬆城。
鬆城是薛延過去的故鄉,是生他養他的土地。他出生那年,鬆城還是個隻有旅遊業說得上檔次的中等城市,但近幾年來,高樓林立,商場滿大街都是。逐漸發展起來的商業,帶給這座城市初生牛犢般清新的活力。
薛延對這座城市懷著眷戀。
薛延沒有上晚上的自習課,他去了學校附近的文具街。要準備的東西很多:繪畫專用的橡皮,一套鉛筆,水彩顏料,畫筆,畫板……薛延望著手裏有限的零錢,心下無奈——這還是他從櫃子角落裏的存錢罐裏拿出來的。
……
第三天的清晨,薛延踏上了開往鬆城的火車。
火車站說不上擁擠,但人也不少。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忙碌在各自的宿命裏。
薛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點點變化,恍然覺得這麼多年的光陰一點點流逝得幹淨了。
下午三點才到站。
走出出站口,薛延看到很多學生,其中有不少是背著畫具的。這些人已經要離開鬆城,趕去其他地方了。
薛延記得很多年前,那個叫柯新的自己背著畫具到處求學的時候,穿著很傻的一件白色上衣。
雖說青澀的不像話,然而真正美好,無憂無慮。
公交車路過他過去住的小區,薛延扭頭看著,十分肉疼。那時候他攢了好幾年錢才買下這裏的一套房子……雖然隻有兩室一廳,但在這種地段能拿下一套房子已是十分了不起的。
隨身也沒帶多少東西,除了幾件換洗衣物,路費,剩下的就隻有畫具了。從汽車站下來,薛延走路去了美院。
下午三點半,校園裏溜達的人不多。偶爾有兩三個女生與薛延迎麵走過,都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如果她們能堅持到薛延走遠再叫出那聲‘好帥’,或許可以當做她們真的很矜持……)
主樓前麵貼著一則通知,內容是第二天上午考試的人名單。
薛延抿了下嘴,直接往招生處走。
辦公室裏桌子後麵坐著一個中年男老師,他抬頭看見薛延,問:“有事?”
“您好,我是今年的高考生,想報考貴校。”
老師皺起眉頭,“你怎麼這時候才來,名單都打好了。”
……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說通一起參加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