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人,進了這裏也不得消停,今晚這一出,是想告訴朕,你們不愛這地方,想毀了它是麼?朕倒是覺得這個地方清風雅靜,十分的好,讓你們這些人來亂弄一通,烏煙瘴氣,實在是糟蹋了它。”卿卿可發現皇帝訓人的時候,有一個習慣性地小動作,左手背在身後,頭微微勾著,右手食指與拇指放在眼前摩擦,似乎感覺那兩指之間有什麼東西,皇帝要把它磨碎。卿卿可想了想,大概這個動作,很像是“碾死一隻螞蟻”。
皇帝又說,“既然是些糟蹋廢物的東西,留著也是無用,王英。”
那跪在地上的人聽皇帝這麼一說,突然就慌了起來,此起彼伏地叫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那聲音,比唱曲的時候難聽多了。
王英聽到叫喚,趕緊行到皇帝身邊,眾人也不知皇帝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隻見王英連連點頭。
王英走後,幾個小太監不知道從哪裏給皇帝端來了一把椅子,還有一個小桌子,上麵還有一壺冒著煙兒的茶,那白煙飄飄渺渺地往上升,一會兒就看不見了。
卿卿可覺得那茶壺眼熟,再仔細一瞧,那不都是他屋裏的東西麼?
多久了,這冷宮怕是頭一遭這麼熱鬧,跪的跪,喝茶的喝茶,看熱鬧的看熱鬧。
等了不多久,王英領著一群人回來了,王英手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而他身後的人,各自都拿了一捆拇指粗的繩子,還有一根一丈多長的棍子。
這下子,冷宮那幫人哭喊地就更加地聲嘶力竭了。
卿卿可想,大概這朝帝是要將那些鬧事的人,捆起來然後亂棍打死吧。
他早就知道朝帝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出了這個事兒,那些人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一死劫的。他隻是有些後悔,不該來趟這趟渾水,這樣的事情,他不該出現。現在要想走,那就是自尋死路。
他佇立在一邊,不聲不響,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仿佛他自己隻是一縷空氣。
王英之前就已經找主事的太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得清清楚楚,因而也無需再向皇帝去請示什麼,他徑直便讓身後的人,去把跪在地上的當中一些人,拉了出來。
被拉的幾個人,此時全無了先前叫罵的氣勢,一個二個哭花了臉蛋,拚命地告饒,而那裏坐著的皇帝,就跟什麼也沒聽見一樣,照樣悠哉喝他的茶。
小太監們合力輕輕鬆鬆地就把那幾人捆了個結實,扔在地上,那些人,就像是被斷了手足的毛蟲,不斷地蠕動想逃,卻不得力。
王英走到那些人麵前,俯視她們,清咳一聲問道:“說吧,今兒這個事是誰引起的,你們痛快點的說了,待會兒也好少受一些罪。”
卿卿可不禁嗤笑,這人都已經是刀俎上的魚肉,還要來這套走過場的形式,又沒有別的什麼人在,何必呢。
他這一無聲地笑,本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皇帝朝這邊恰好一抬眸,就捕捉到了卿卿可的笑。
朝帝咳了一聲,王英立馬又轉到他麵前。
他朝跪著的卿卿可瞄了一眼,便又複去喝他的茶。王英會意,親自走過去。
“卿公子,萬歲爺讓您過去呢。”
卿卿可打從進這個宮,就是無名無份的存在,所以朝帝沒有旨意,王英還是很客氣地叫他一聲公子。
卿卿可倒無所謂,他還真是怕,朝帝這次來,什麼都不說,便又離開,這下,正好稱了自己的心意。因而他別人驚恐地眼神中向皇帝走去,自己心裏卻是有些高興的。
他不怕皇帝找他的麻煩,就怕皇帝不找他麻煩。
此時一群人也忘記了自己正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境地,眼睛都一致地跟隨者那個白衣男子移動。他身上有一種魔力,看了一眼,便無法再移開。
卿卿可走近了,皇帝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許是因而方才救火的原因,他原本整齊束在後麵的頭發有一些散亂,臉上和衣服上,也不知從哪兒蹭了一些黑色的髒東西。然而這些小缺陷一點也不能遮掩他本身的美麗,相反,正是因為這些小小的不完美,更加襯托出他如玉般的膚色。
朝帝也不禁有一瞬的愣神,這天下,怎麼能有一個男子可以比女子生的更加傾國傾城,但是他的那份美麗,似乎又帶著一點邪氣,若說是尤物,不如禍水來的更為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