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康實在受不了這個刺激,直接趴在草地上,腦子裏麵一片空白。
“當裏個當,當裏個當——”鈴聲又一次響起。田大康趕緊在身邊抓了幾把,抄起那個圓形的手機,很快,劉老六那張臉又浮現出來:“富貴大兄弟——不,現在應該叫你富貴小朋友,重新回到十二歲,感覺怎麼樣啊?”
“十二?”田大康瞧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和小——傻愣愣點點頭,他確實由一個中年人變成了小娃子。
“你快說,把俺送哪來了?”田大康急火火吼道。
劉老六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俺們哪都能送,先秦兩漢三國,唐宋元明清,就連光屁股穿樹葉的原始社會也送過,不過那次屬於技術故障,第一代產品,有些小失誤是難免的——嘿嘿,不過你放心,你手裏的這個已經是第二代,一般時候沒問題……”
“那俺現在是啥朝代!”田大康真想把手裏的破玩意摔在地上。
“急啥,自個沒長眼睛啊。”劉老六很輕蔑地瞥了一眼,仿佛在看白癡一般。
田大康連忙舉目四望:前麵是一望無邊的草甸子,水泡子星羅棋布;近處是幾十頭大大小小的黑豬花豬,大多數都在泥坑裏麵打滾;在他的腳邊,橫著一根大鞭子。鞭杆足有一丈多長。
放豬?田大康覺得這情形無比熟悉,一下子想起小時候生產隊放豬的情形,記得小時候,他當過兩年豬倌呢,也就是十二三歲,70年左右。
砰砰砰——田大康感覺心髒一下子就跳到嗓子眼了,他猛然回頭,沒錯,不遠處的小村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五星大隊,一戶戶的茅草房,煙囪裏麵炊煙嫋嫋,村口的大榆樹,還有生產隊院裏高高挑起的銀色大喇叭……這一切的一切,都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夢中。
“啊——”田大康跪在地上,仰天長嚎,上天真給他一次重活的機會,平凡的人生因此轉入不同的軌跡,怎不叫人欣喜若狂。
嚎了半天,這才想起手裏的手機,連忙放到眼前,隻見畫麵上的劉老六正使勁掏著耳朵:“小富貴啊,你就不能小點聲?”
田大康抓抓後腦勺,覺得劉老六那張猥瑣的老臉也挺順眼“劉——老——,謝謝您。”
劉老六顯然對這個稱呼比較受用,大咧咧地點點頭,剛要說話,忽然又東張西望幾下:“不好,城管來了,回頭再聊,先閃人。”
“劉老,以後怎麼聯係你——”田大康喊了兩嗓子,可是畫麵重歸暗淡,他也隻能跺跺腳:“這個死劉老六。”
不過,這點小小的埋怨很快就被重生的興奮取代,他從地上抄起鞭子,啪得猛甩一下:“囉囉囉——回家看奶奶去嘍——”
吭哧吭哧,大豬小豬都從水塘爬起來,甩甩身上的稀泥,結成一個鬆鬆垮垮的隊伍,向著屯子方向走去。
在豬群的後麵,田大康一竄一蹦,不知道是心中歡喜,還是因為重回少年,總之,無論是心情還是身體都輕飄飄的,跟天上的白雲有一拚。
雖然這次重生,沒能立刻發財升官,而是當起了豬倌,但是田大康一點也不在乎,能重新生活在奶奶和鄉親們身邊,給他個太子也不換。
到了村口,田大康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邁開兩條小腿兒,飛跑起來,很快就衝到豬群前麵,嘴裏脆生生吆喝起來:“回家嘍——豬回來嘍——”
豬倌每天上工的時候要吆喝一聲“送豬嘍”,回村的時候也要告訴各家各戶一聲,好各自經管,那時候,各家各戶的豬都集中到一起散放。
這一聲就好像解散令,大豬小豬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聽田大康的吆喝,都撒開四蹄往家瘋跑,惦記著趕緊回去吃食。
要是往天也沒啥,田大康都站在豬群後邊;但是今個稍微有點意外,就在他興衝衝地東張西望之際,猛然覺得身後一陣大力傳來,然後就跌了一個嘴啃泥。
抬起頭一看,隻見一頭老母豬扭扭搭搭衝過去,後麵跟著幾隻花豬羔,最後麵那一隻還用溫潤的小鼻子拱拱田大康的臉蛋,然後吭嘰兩聲,緊緊追隨老母豬而去。
田大康一拍腦門:叫豬給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