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軍說得凝重,嚴洛晨心裏也七上八下,新年最後兩天一直緊繃著神經,就怕蘇君若突然出現,或者又做出其他什麼事情來威脅他。
“你別這麼如履薄冰,放輕鬆點,好歹你手裏有他的把柄。蘇君若再怎麼有勢力也是做正經生意的,麵子比什麼都重要。”
有了苗雨的安慰,嚴洛晨好歹有了點底氣。
今天就是年三十,大街上隻有零星的幾個行人,和偶爾飛逝的幾輛車子,人們都忙著和親人團聚。林花花和於軍也早早地回家了,快遞站隻剩下嚴洛晨和苗雨。兩個大男人起了個大早收拾屋子,又趕在超市關門前采購了一堆食物填滿冰箱。中午簡單地對付了一下,苗雨便開始收拾東西,似乎要出門的樣子。
嚴洛晨看見苗雨用袋子裝了香和冥幣等東西,不由得好奇地問道:“苗哥,你這是要去上墳嗎?”
苗雨裝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神色落寂。他嗯了一聲,說:“給我媽媽上墳。”
“……”嚴洛晨有點後悔問他。
苗雨提起袋子,對洛晨一笑,“墓地還在郊區,我騎摩托車去,一來一回,還得在那兒待一會兒,回來可能會很晚,你要是餓就先自己弄點什麼吃,不用等我。”
嚴洛晨詫異了,“啊?我還打算做頓團年飯呢,今年你不是一個人了呀?你……誒,你、你幹嘛?怎麼了突然?”
苗雨忽然眼圈紅起來,瞪著嚴洛晨一動不動,眼睛裏還湧出霧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嚇得嚴洛晨也呆住。
過了一會兒,苗雨忽然嗬的笑出來,因為一眨眼,所以眼睛裏那兩顆淚珠子一下滑出眼眶,他猛地把嚴洛晨抱住,聲音很低卻透著開心,“對不起啊洛晨,我以前一個人習慣了,沒想到這個。謝謝你!”鬆開嚴洛晨,苗雨拿衣袖擦掉臉上的濕潤,說:“我會早點回來,你等我,我們一起做年夜飯。”
嚴洛晨從被擁抱的震驚裏回過神,笑著說:“好,我等你。”
苗雨走的時候很開心,那張娃娃臉看起來更像小孩子了。嚴洛晨目送苗雨走遠,直到看不見,心中柔軟一片——苗雨他寂寞得太久了。
回到屋子裏,看見客廳的地上落了一張冥紙,嚴洛晨彎腰撿起來,看著它發起了呆——
他死的時候還是7月份,現在已經是新一年的元月,也就是說,他死了有7個月了。剛剛苗雨說去給他媽媽上墳,現在,對著這張冥紙,他才想起,自己的墳會在哪兒呢?周淮對他那麼好,肯定會把他葬在地段最昂貴的墓地裏吧……今天是年三十,周淮會不會出獄去拜祭他呢?
嚴洛晨把冥紙揉成一團丟盡垃圾桶,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上要用的食材。
真想去看一眼!
那才是他的身體啊!
嚴洛晨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比如魚香肉絲和糖醋茄子之類的,可他在整理灶台的時候才發現家裏根本沒有醋了。看看時間,現在是下午一點過十分,應該還有超市開著門。事不宜遲,嚴洛晨趕緊穿上外套奔出家門。
走出站點所在的街道,在轉角處看見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停在那裏,沒有車牌,看樣子是剛買的新車。嚴洛晨忍不住駐足欣賞了幾秒,心中小小地羨慕了一下。他沒學過開車,但是跟所有男人一樣,他對車子也有一種別樣的情懷,尤其十分喜歡沃爾沃,他從網上看過,知道這個牌子的安全性比較好。周淮就有一輛黑色的,他比較低調,不喜歡張揚。而嚴洛晨更喜歡銀灰色,覺得好看。周淮曾鼓勵嚴洛晨去學車,還說學會之後就送他一輛銀灰色的,不過這一切都沒能來得及。
嚴洛晨歎了一口氣,舉步超前走去。
他不知道,就在他走出一段距離後,那輛銀灰色沃爾沃便發動了引擎,慢慢跟在他身後。
今年外麵幾乎沒有出租車,公交車也停運了,站裏唯一一輛摩托車也被苗雨騎走了,嚴洛晨隻好徒步半小時到最近的家樂福超市。遠遠的看見超市大門敞開著,進進出出不少顧客,嚴洛晨鬆了口氣,緊了緊衣領加快步子。剛剛急著出來忘了係圍巾,現在脖子裏冷颼颼的。
買了兩瓶醋從開著暖氣的超市裏出來,迎麵一股冷風,吹得嚴洛晨一個哆嗦,室內室外溫差大,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縮著脖子。
忽然脖子一暖,一條圍巾經由一個男人的手圍在了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