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晨一點也不相信周淮的借口,什麼多管閑事?他根本不是那種人。在他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對洛晨產生了興趣,或者好感。而令他產生這種感覺的是,洛晨身上那些類似於嚴洛晨的特質。

嚴洛晨無意識地抓進手裏的紙張,心裏七上八下,又帶著幾分酸楚和怒火。嘴上所說的全都透著對嚴洛晨的深愛和懷念,可行為上卻又泄漏著對洛晨的特殊。周淮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對“洛晨”這樣特殊……不過,這份文件到是十分有用,比起那段下流的視頻,這東西才是更能製住蘇君若的東西。

嚴洛晨關上房間的門,從衣櫃裏拉出洛晨那隻密碼箱,將文件連同u盤一起放進去,慎重地鎖好。

X市從去年開始就解了“禁放煙花爆竹”的禁令,這裏的習俗是吃團年飯之前要放爆竹以示一家人齊聚和趕災,所以大街上從中午開始就有鞭炮炸響,年的味道十分濃厚。

周淮還在客廳,電視裏傳出喜慶的樂聲和某主持人的祝福。

嚴洛晨蹲在地上,麵前是已經鎖好的行李箱,他的視線定在箱子上,眼神卻是渙散的。他聽到苗雨在問周淮喜歡吃什麼……周淮的聲音是低沉的,正好外麵一陣鞭炮響,他沒聽到他說什麼。等那陣動靜過後,他撫著額頭,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周淮喜歡吃紅燒豆腐,並非傳統做法的紅燒,而是用平底鍋把豆腐片煎成金黃色,然後加入紅色的辣椒片以紅燒的方式爆炒。這是嚴洛晨的做法,很家常,味道卻很好。金黃色有點酥脆的外皮,裏麵卻是嫩嫩的軟軟的,加上紅辣椒的辣味以及紅燒的汁水,吃在嘴裏很是有味道。周淮吃過一次後就喜歡上了,隔幾天就會要嚴洛晨做一次給他。不過後來他就不能沾豆製品了,原因嘛……

嚴洛晨覺得自己真是很奇怪,明明對周淮失望透頂,到了現在竟然還會記得這些有關他的習慣和愛好。

不知不覺,又跟他產生了交集……

明明應該成為陌路。

晚上七點的時候終於飯好了,苗雨興高采烈地抱了好大一掛鞭炮大樓下點燃,劈裏啪啦炸得好不熱鬧。可能之前幾年苗雨都是一個人過,沒弄出過這麼大的動靜,所以街坊四鄰都跑出來看熱鬧,或關心或好奇地問他今年怎麼這麼高興。苗雨隻是對大家嗬嗬一笑,說了聲過年就是要開心嘛,就跑回去了。

吃飯的時候也是,苗雨一直笑著給周淮和嚴洛晨夾菜,話也比平時多。

嚴洛晨本來是挺高興的,但是從看見周淮那一刻開始就不太提得起精神,吃飯時也隻是強作笑顏附和苗雨,對周淮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能不對視就不對視,總之就是逃避。

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這個豆腐煎的真好,金黃金黃的。”周淮夾起一塊煎豆腐,讚揚苗雨,“小苗你手藝挺不錯。”

苗雨不好意思地笑笑,“哪兒啊,這是洛晨上次教我做的,味道不如他做的好。不過,我真是沒想到周哥你喜歡這種做法,幸虧洛晨教過我。”

嚴洛晨心裏咯一下,他都忘了上次教過苗雨做這道菜的事情。現在看來,餐桌上之所以出現這道菜,多半是周淮剛剛對苗雨提出來的。不過,幸好不是他自己親自操刀,要不然周淮肯定會吃出“嚴洛晨”的味道。

“哦,是嗎?”周淮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嚴洛晨,“原來這種做法很多人都會啊。”

苗雨似乎是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微微皺了皺眉。

嚴洛晨不準備搭腔,想喝湯,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周淮夾起那塊豆腐送進嘴裏吃掉,咽下。他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抿嘴沉默了幾秒,低頭扒了一口飯。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周淮忽然問苗雨:“有啤酒嗎?”

苗雨哎呀一聲做出恍然狀,“瞧我,高興過頭了,連酒都忘了拿。”急匆匆站起身,“你們等著,我去拿啤酒來。”

嚴洛晨怔了怔,再次緊緊抿住嘴唇,僵硬的下巴線條顯現出他極力隱忍的惱火。

苗雨動作很快,拿了三瓶啤酒啟開瓶蓋直接放到各人麵前,“都是大男人,就不用杯子那種斯文的東西了哈。”

周淮笑笑,拿起酒瓶子說:“我好幾年沒喝過啤酒了,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說著,把瓶口對著嘴,仰頭就喝。

“喂!”嚴洛晨受不了了,站起來伸手一把奪過周淮的酒瓶子,碰地一聲放到桌上,惱火地衝他吼:“你又吃豆腐又喝啤酒是想幹嘛?待會兒腳疼得走不了路你就舒坦了是吧?”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嚴洛晨陡然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