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抱在一起不知道多久,嚴洛晨慢慢推開了周淮,冷淡地說:“你抱夠了吧,從我身上有沒有找到嚴洛晨的感覺?”
他情願周淮是想從“洛晨”身上尋找“嚴洛晨”的感覺,也不希望他是單純對“洛晨”有好感。說到底,他還是那個任性的嚴洛晨。
雖然身在黑暗裏,可嚴洛晨還是很清晰地感覺到周淮在聽到他的話後,悸動的情緒瞬間僵硬冷卻了。他可不會因此覺得抱歉或者同情,如今的他很理智,不會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容易被感情牽著鼻子走。對周淮不能說徹底沒了感覺,可曾經堅持的東西一旦破碎,即便還有殘留的情感,也無法支撐起最初那份美好。
周淮不說話,嚴洛晨轉過身,淡淡地說:“走吧,我要鎖門了。”
這樣,周淮才跟在嚴洛晨身後離開了酒吧,而且,他一直跟著他從酒吧所在的文華街一直到他居住的廣興小區,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嚴洛晨驚訝地回過頭,“你跟著我幹嘛?”
周淮四下張望了幾眼,看著嚴洛晨,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現在沒地方住。”
“啊?”嚴洛晨覺得無比可笑,“你拿我尋開心嗎?你周淮要是沒地方住,那我豈不是要去睡大街?你那麼有錢,X市有你多少房產,你說你沒地方住,誰相信?”而且,如果他沒地方住的話,那小周嚴現在在哪兒?他自己的親兒子,總不會放著不管吧。
周淮微微垂下頭,雙手插、進褲袋裏,明亮的路燈下,能清楚看到他慘淡的淺笑,“你沒看半年前的新聞嗎?我的公司已經被信科地產吞並了。我當初坐牢的時候,就單方麵跟周家脫離了關係。出獄之後,本來我還有點存款,但是我去學了調酒,交了一筆學費,剩下的要吃要喝,也沒撐多久。我啊,早就是個窮光蛋了。”
嚴洛晨張著嘴說不出話,他太震驚了。不是他不看新聞,而是最近這三年他太忙碌了,酒吧和學習,他幾乎沒時間鬆懈,根本就不知道周氏被吞並的消息。苗雨雖然跟周淮有聯係,可他一向不怎麼關注商業新聞,周淮自己不提起,他自然也不知道這件事。
“怎麼會這樣?”周淮的低落情緒讓嚴洛晨一時間局促無措,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他。那個曾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現在淪落到破產、無家可歸的落魄地步,難道這是報應?如果真是那樣,他應該感到幸災樂禍、感到痛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百感交集,甚至替他惋惜。
周淮鬆鬆肩,故作輕鬆地說:“沒什麼大不了,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還是可以養活自己的。”
“那你妻子跟兒子呢?”嚴洛晨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周淮倒是沒表現出什麼異樣,反而很奇怪地問嚴洛晨,“你不是知道我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世了?”
嚴洛晨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差點出不來,“我是問你……”他是問小周嚴的親媽,那個叫蔣婷婷的女人,周淮這家夥卻給他牛頭對馬嘴。但是他不能說出來,不然就露了破綻。
記得他死的那天,周母把蔣婷婷帶回來,當著周家所有人的麵告訴他,蔣婷婷早就跟周淮在一起,小周嚴就是她生的,還說他們一家三口今天團聚,要他趁早滾蛋來著。周淮當時承認了他做過的事情,那麼,嚴洛晨死了之後,按理說,他跟蔣婷婷應該會在一起。幾年前在監獄裏的時候,他自顧不暇,也就沒往這件事上想過,現在一切都安定下來,周淮又這麼出現在他麵前,以前的很多事也就自然而然清晰起來。
嚴洛晨發現自己很想知道他死後的一些事,但是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口吻和態度來詢問。
周淮見嚴洛晨幾次欲言又止,接著說:“至於我兒子,目前在一所寄宿學校上小學,別看他年紀小,可獨立得很,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嚴洛晨一聽就火了,“才七歲不到的孩子你讓他去年住宿學校?我說周淮你他媽是不是個人啊?那麼小的孩子,在外麵要是受人家欺負了怎麼辦?而且,住宿學校的夥食之類的最差了,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自己不帶在身邊照顧,卻把他丟在一邊,你太混賬了。”
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到三歲的小孩,當初一把屎一把尿的,個中滋味隻有他自己明白,就算知道他是周淮跟別的女人所生,就算同樣恨他恨到後悔不該養他,可當事過境遷後,對過去的一切也已經看淡、看透、懶得去計較時,現在知道他的生活並不好,多少還是有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