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無語地望著裴渡。想她堂堂楚國最受寵的小公主,如今輾轉淪為為他國皇帝喂藥的小侍女,這要是讓楚皇知道了,該情何以堪?但是她又不能夠拒絕,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藥碗已經到了手裏,蘇洛正癡癡地望著她。裴渡在旁邊咳嗽暗示,她暗歎了口氣,低眉順眼蹲到了龍榻前,舀起一勺藥,送到蘇洛唇邊。還好後者還算配合,雖然神情依然迷離,但好歹是把藥給喝了。
而慕陽這碗藥就好像神仙水,蘇洛服過之後,居然精神明顯好轉了起來。等裴渡拿著帕子給他揩拭幹淨,他靠坐在床頭,跟他說:“朕覺得好多了,堵在喉頭那口痰也清了,你剛才給我看的折子,當真是這位寧姑娘所寫?”
裴渡微笑看了眼慕陽,說道:“臣怎敢欺瞞聖上?寧姑娘不但文采斐然,而且慧眼識珠。她一心扶助昌王殿下,與為臣一樣,認定昌王就是魏國未來的儲君。”
蘇洛哦了聲,遲疑了片刻,望著慕陽。慕陽看出他眼裏的猶豫,不知道在裴渡也表明立場擁護蘇靖的情況下,他為什麼還要這麼瞻前顧後。難道他真的像諸多狗血故事裏寫的那樣,因為久經了“高處不勝寒”的孤苦,為了怕他的寶貝兒子也遭受同樣的命運,所以不肯他繼位?這也太扯了。
她看向裴渡,而裴渡捋著須,並沒有看他。
這內殿本來就人少,這下三個人都不說話,就顯得氣氛格外凝重。透過殿門,外殿的動靜仍然時不時地傳進來,慕陽甚至已經聽到蘇宜在按捺不住地要闖殿見駕,還好裴渡早就安排了有人守護。
自從裴渡擁護蘇靖的消息傳開之後,沉不住氣的除了蘇徹當然還會有蘇宜。這個看上去極有希望奪儲的福王,有了衛王這一個對手已經足夠,怎麼能再容許半途裏加個昌王進來!何況行刺事件到現在還沒有結論——
“好一個昌王!我說怎麼突然有膽子指使屬下行刺,事發後還有膽包庇!原來是暗地裏傍上了太傅這棵大樹!真是看不出來,所謂會咬人的狗不叫,你算是讓為兄大開眼界了!”
這麼著,殿外已經響起了蘇宜咬牙切齒的聲音。蘇靖半天不語,而蘇徹哼道:“傍上了太傅又如何?父皇要是想立他,老早就下旨了,他一個孤家寡人,有什麼資格當我魏國儲君?父皇未曾立旨,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原本是對手的兄弟倆頗有默契地對著蘇靖同時噴口水,而蘇靖側對著殿門坐在椅上,並沒有想要還嘴的意思,也沒有挪步。慕陽看了兩眼,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但是,他這樣沉默其實是很有利的,因為慕陽回過頭時,已經看到蘇洛皺起了眉頭。他說:“讓他們都散了吧!朕一時還死不了!昌王留下。”
裴渡轉身去傳旨。蘇洛看著慕陽,緊繃的臉上漸漸鬆緩,甚至還有些欣慰的意思。“寧禪?”
慕陽點了點頭。“皇上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