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靚仔,這個沒得退的喲,合同上寫清楚了,沒有租滿一年是不給退的。”
“你這不是訛詐嗎?你信不信我告你呀?”
“隨便你告,合同上你簽過字的,這個改不了的。”
“你不給我退錢,你這房間又漏水你讓我怎麼住啊?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不是我不給你修,人家檔期排得久,過幾天就輪到你了,你著什麼急呀,先忍耐一下,我給你催一下物業管理,爭取早點過來修,這總行了吧靚仔。”
“好吧,算我倒黴,你叫他們最好快點來修好,衛生間都不敢上,哪有這樣的房間。”女人!可怕的女人!賈明氣急敗壞離開了。
賈明這個人本來就有點報複心,房東越是那樣說,他越是要那樣做,反正漏水害的是樓下房客關他屁事,好就好在漏水的不是樓上如果是樓上遭殃的是他,那他才會真心急。他這麼一想,索性開大了浴缸的水龍頭,灌滿熱水,打電話給老總請了一天假,擠了大把淋浴露扔進缸裏,然後把身子扔進缸裏。他等著那個老東西又上來教訓人,等他敲門,然後自己老死不開門,急死他個狗娘養的,到時他去投訴自己,房東自然會趕走他的。這麼一想他就咧開了淫恥的邪惡的笑,“沒人操的老婆娘,看看哪個比哪個狠。”
正當他感到十分愜意的時候,臉上吧嗒一下,什麼東西又砸下來了,他伸手一摸,一把漿黑色的什麼液體伴著令人翻腸倒胃的惡臭,“你媽的,淋浴露過期了。”他又恨起小倩,搬走時把她自己的日韓品牌洗浴用品一滴不剩搬走了。他坐起來,抄起淋浴露瓶子檢查了一番,並沒有任何異樣。從上麵掉下來的哦,自己感覺應該是掉下來的,於是這一次,他總算揚起了他高貴的頭,目光移到天花板上。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天花板縫隙中正流出漿黑色液體,不是一個縫隙在流,而是大麵積的天花板都在流。你媽,這是唱哪出?他趕緊搖搖頭,又起身左看右看,確定自己不是在夢境中,然後才打開衛生間最亮的燈管,爬到洗臉台上去,觸摸那些黏稠的的臭氣熏天的漿液。
天啦,自己住了一個多月,居然不知道房頂已經這麼腐爛不堪了,這個什麼材質的吊頂居然爛成這幅德行了,難道這材質是豆渣和屁做的麼?他用勁捅了捅天花板,這一捅非同小可,裏麵掉出一截東西,嘭一聲掉在地板磚上,他跳下來細視這截玩意兒,咦,怎麼看著像根骨頭之類的?這確實像豬骨頭或者狗骨頭,不過比豬骨頭細比狗骨頭粗,形狀方麵又不太像豬骨頭或者狗骨頭,難不成是根人骨頭,他心裏剛這麼一想就後悔了,這還確實像極了人骨頭。他心裏突然一陣陰森,趕緊起身退到臥室裏,又趕緊去窗戶那裏看樓下院裏的樹苗和卵石鋪成的小道,又看到幾個稀稀拉拉的婦孺在玩耍,這才確定自己不是在惡夢中。
真的是人骨頭麼?如果真的是,那麼是誰的骨頭?又是誰放的骨頭?誰被殺了?誰殺了誰?賈明剛想完,又責怪自己必然是懸疑小說看多了,是心理作用,也許那根本不是人骨頭,也不是骨頭,隻是根腐爛的工具,建築工粗心滯留下來的,他以前聽說過建築工為了報複惡意拖欠工資的老板往建築層放置易拉罐,所以說掉個工具並不是沒有可能。他打算再回去搞個清楚明白。畢竟心有餘悸,他掄起一根鐵製的曬衣服叉棍,再次回到了浴室,撲麵而來的惡臭讓他幾欲掩麵逃走,他本身嗅覺是正常的,隻是因為每天跟各種胭脂水粉味各種刺鼻香水味各種婦科炎症味在一起刺激得太多了,嗅覺逐漸退化了,但是他的工作嚴厲要求他具備優良的嗅覺,用緝毒犬那樣高度靈敏的嗅覺密切關注著小姐們的身體狀況。前陣子小倩的高濃度香水也讓他的鼻子喪失了功能,幾乎聞不到任何氣味。他想起沈主任的話,說他的房間漏下去的水奇臭無比,看來並不是刻意誣陷,原來是真的,隻是自己因為被小倩的各種香熏用品給麻痹了掩蓋了,才聞不到原始的臭味。他甚至開始懷疑小倩也是臭的,不然何必總是用烈性香水代替自然氣味?
他定了神,用鐵棍捅了捅那截東西,東西摔破裂了,裏麵的液體都淌流在地板上,都是黑色的液體,腐爛已久的液體。看來真的有點接近骨頭一類的。他小時候見過不少村民埋葬的死豬死狗死羊之類的,有時候被狗刨出來,就是這種類似的差不多的森森白骨。他仰望著那些一塊塊拚接起來的塑鋼天花板,是不是還有更多的骨頭藏在裏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