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月餘的前行,巡幸塞外的車輦終於來到了科爾沁草原上。
草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有著古樸無華的純真,有著寬宏大度的豪爽,有著寧靜致遠的深沉。它有大海一樣的體魄,卻多了大海沒有它的安寧。大海總讓人有幾分警惕,草原卻總讓人安心。站在草地上,人是踏實的。
在那寬廣無盡的草原上,藍藍的天上白雲飄飄,草地上的馬群在奔馳,隨著浮雲飄動,草原忽明忽暗地變幻著。仿佛天然之外有一種神奇的景觀在點綴著科爾沁草原。
胤禛雖然並不是第一次來到草原,似乎因為修習功法的緣故,此次的他卻有著別樣的感悟。
蒙古分為三個大部,漠西蒙古是跟從俄羅斯回來的土爾扈特部,清朝要靠著他們防守北方的俄羅斯,一向以拉攏為主,漠南蒙古跟清朝最近,向來是被打壓得最厲害的。而漠北蒙古則是喀爾喀部,跟清朝關係最好,也是聯姻最多的。
康熙幾乎每年都要到蒙古走一遭,一是為了向蒙古各部族顯示八旗的強大,形成一種武力威懾。二是為了讓這些八旗兵丁不至於在北京城舒適的環境中忘記了滿人是在馬上得的天下。此次帶上這些兒子,更是要讓他們不要忘本。
宮人與侍衛麻利的紮下了營房,因為要狩獵,康熙並沒有歇息在行宮裏,而是駐紮了獵場附近,數千大大小小的營帳按照軍隊陣法的模式,拱衛著中間明黃色的巨大營帳,前後左右皆是最精銳的軍衛環護四周,怕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說是營帳,和蒙古包也差不了多少,隻是外表不像蒙古包那麼笨重,整個營帳都覆蓋著華麗閃耀的明黃色綢子,顯得奢侈非常,營地旌旗招展,駐紮了足夠的人手,派出的一列列小隊,軍容整肅,秩序分明,嚴格地巡邏著整個營地,連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紮下營房後,胤禛便騎著自己的馬,去外麵跑了一圈。雖然已經出了京一個多月,但其實他們這些個皇子並沒有什麼自由,每日都要準時到康熙的禦駕外麵護駕聽宣,有時康熙會把他們叫進去考教學問,多是一些政事,若是答得不好,便要受罰。如此每日提心吊膽,幾人也沒什麼心情欣賞草原,今日倒總算是放鬆了下來。
直跑得再也看不見綿延數裏的帳篷圍欄,胤禛才拉著韁繩讓馬慢下來,在草地上慢慢小跑。長出口氣,胤禛抬起頭,正前方似有一英挺少年拉弓對準約百米處的一堆草叢,胤禛挑挑眉,順勢望去,不由有些驚歎,那草叢之中,竟然蜷縮著一白狐,正在刨動著什麼,若不是自己近期才修行的功法,胤禛也不敢肯定是否能夠注意這隻小狐狸。
“四哥!”胤禛的正後方傳來了胤祐的聲音,胤禛心中暗歎了一聲,果不其然,那小白狐似有所查立馬,搜的一聲立馬就竄的毫無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胤禛的錯覺,他似乎看到小白狐跑之前朝著胤祐這裏瞥了一眼。
那少年麵有怒色,手拉著弓直直的朝著這邊一射,“不好!”胤禛心驚道,拉韁的手一動,他屁股底下的馬匹高高躍起,那支箭正正好的插到了胤禛大腿空餘的馬鞍之處,驚得他冷汗淋淋,後方騎馬上前來的胤祐一見此景,立刻暴怒道:“你是什麼人,竟如此大膽,敢行刺大清皇四子。”
胤禛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為了尋個清淨,打發了隨侍的高無庸,想來胤祐也是如此,因為這周圍除了他們三再無其他人。
“哼,若不是你們,我這次一定能獵殺到阿青,把它的毛皮獻給我額吉。”少年劍眉飛揚,昂頭道,完全不見有可能射殺旁人的心虛,可見這事沒少為止。
胤禛眉心微蹙,此前對這少年氣度的讚賞,頓時立消,草原上能夠那麼囂張的,不外乎那幾位蒙古親王的家眷,想到康熙來此的目的,胤禛思索再三,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想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他冷淡的說道:“七弟,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抬頭瞧見雙目圓瞪少年的胤祐,心中又覺得好笑,駕著馬,慢慢從胤祐身邊走了過去。
胤祐見到當事人四哥都不予追究,自然不傻,稍一思考,便隻得無奈的放下,但心中對胤禛仍是有一些感激的,方才他看得很清楚,那支箭明明是朝自己射過來的,若不是四哥,現在的自己……思及至此,心中更是憤恨,重重哼了一聲,駕著馬轉身跟在胤禛身後。
少年有些微楞,這和他平時所遇可不一樣,蒙古人都是極為直爽的,三句兩句說的不合心意,直接抄刀子的都是常事,像這般無視自己,轉身離去,這還是第一次遇見,少年對帶頭走的胤禛有些感興趣起來。
他牽起花瓣般的唇角,眼珠子轉了轉,策馬揚鞭,追了上去,越過胤禛二人後,停下來,扯高氣揚的望著二人,胤禛目不斜視,隻做沒看見,繼續從少年身邊走過,少年不死心,非想要胤禛正視自己,於是幾次追上,又停在兩人麵前,胤禛直覺得這少年的孩子心性太重,更是不想過多與其牽連(四爺忘了自己也大不了多少),胤祐則緊隨其後,再看到少年憋悶的表情,心底舒坦了許多,笑容浮上年輕的麵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