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在南國依然燥熱的午夜
在燈下寫這些詩時已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
這不禁讓我的心底又長出一個詞來：春蠶
但你吐詩疾病和磨難一步步地摧殘著你的身體
卻始終無法阻止你內心裏奔湧的
詩歌的大江從長江到珠江
你的詩永遠是從草葉上彙入大江中的露珠
即便是掀不起大波大瀾
但也永遠是最新鮮的那滴水
現在在北方依然寒冷的冬夜
我正沿著你詩歌的指引
再一次去撫摸普魯斯特的薔薇
然後拭幹手指上的血跡
在梅諾爾卡島的炊煙中拜訪你夢中的喬治桑
這時我仿佛看見一個和詩歌同樣美麗的少女
正從你的書中和你的身體中款款走來
真正的詩人永遠不會老去
真正的女詩人最後剩下的就應該是
少女的情懷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
你就是我今生的母親
而我是你前世的情人
你的美麗是父親眼中唯一的花朵
孩子還不知道哪一天
你才能來到這個世界
但我希望你是個女兒
如果如果真的能夠天遂我願
女兒現在我就能想象出
你的美麗
女兒你的前世是在天上嗎
不然你的心
怎麼會像雲彩那樣高遠
顧盼之間你的眼眸
又怎麼會像雲彩那樣純淨
女兒雖然你擁有飛天的長袖
但你無須能歌善舞
我隻希望在月光湛藍的時刻
你能陪父親對弈
然後在亭台之間
你用最美的琴聲伴父親小昧
女兒你總是用最小的聲音說話
永遠目不斜視
再大的雨也淋不亂你傘下的腳步
遠處的群山你可以盡收眼底
窗外的雜亂你卻視而不見
女兒沒有人可以進入
你沉靜如水的世界
那一定是個遠離塵囂的天地
女兒你的美麗
是父親眼中唯一的花朵
你的善良與聰慧
世間僅有
女兒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
我還要傾盡所有在郊外
為你建一所大房子
在那裏可以讓天下所有的孤兒
找到自己的家
女兒我知道
一生都隻和無邪的孩子們在一起
是你的願望
當然女兒還會有一天
你會款款地走近那個青梅竹馬的人
然後用一生忠誠於他
告訴兒子
兒子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
你就要記住血管裏
流著怎樣的血因此
在以後你漸漸長大的日子裏
首先要學會平和地麵對一切
要好好的保護肝髒不怒而自威
要篤信善有善報要把自己的姿態
放得盡可能的高些這樣
你就會習慣和喜歡或不喜歡的人
和睦相處永遠不要嚐試仇恨
要讓寬容的樹一生都枝繁葉茂在
你四季如春的心裏
兒子給你寫這些文字的時候
我的眼前總是出現幻覺
出現明亮的教室和你端坐的身影——
兒子我是太喜歡你
那稚嫩但專注的神情了
兒子你的專注
將是你一生享用不盡的法寶
兒子你的祖父一輩子麵朝黃土
卻因而獲得了每一顆稻穗的尊重
兒子你的父親握了一輩子的筆
雖然沒有寫盡天下文章
但字字句句都是他的心聲
兒子我知道你是一個幹淨的孩子
但是不要忘了每天洗澡時
都要洗洗眼睛洗洗心
兒子天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