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無聲無息的皓白的覆蓋。眼睛大睜著
但看到空無:如在炎日下望見冰雪
那隻鳥的翅膀濡濕了
血液從傷口流失。那隻鳥的翅膀濡濕了
這是一種時間的觀念。它有悠緩的灰白背景
另一些小鳥處在蔚藍中
時間這樣清澈
掃過的目光這般焦慮,發生著內心的懷疑
“它做什麼了。”一隻飛鳥,對於天空而言
它有時是一種詮釋。更多的時候言不及義
現在它凝練了許多。它的翅膀拖下
它在練習時間邊緣的睡眠
我的確這樣想。既然我們精心布置了沉睡的環境
連同這個詞語(注意與死亡的區分)
未曾有往事。唯有言語
未曾有往事。唯有記憶。唯有言語
唯有猛禽落來,它似乎洞察其下的隱匿
而後驚呼一聲離去
遺留下血滴和繚亂的爪跡
生存顯露白色階段,如傳言中的布帛鋪展
唯有記憶。唯有言語
未曾有往事,憂思的刀片
在植物卷曲的窗口瞭望
誰在那植物卷曲的窗口瞭望
時間的霧逐步散開,顯現一夜間
長成的毒蘑。不及消失的魂靈
你看啊,這曾是一片荒山,群羊撒歡之處
此刻無論建築高聳入雲或深入地壑
漫步是奇特的方式。漫不經心地
瞭望:那些灰塵。他們的一部分——
我指的不僅是命運,更是無所依據
幻聽的雪或白的喧囂
霧似乎是無聲的,還有雪。但當我穿越過去
當駕駛著白色的汽車撞入,沉重的聲響
被擠開的呼嘯。軀體的內部都聽到了——
雪是無聲的。這是在雪死亡之前
而隨後是無邊的白的喧囂——
卡車的輪子都在這樣的音律中打滑,顫抖
和失去效用。雪如此成為沉寂者的伴侶
就像恐懼是安慰——白的墳墓
白的樹林,白茫茫大地及同樣的事物
聽到那樣炫目的白色天空
1
我在墳墓邊上經過。忽有聲音呼叫一個姓名
僅僅是微弱的一聲。我沒有停步。我走得更快了
那時我感到了鬆林的幽暗。我的同伴們都走遠了
後來我追趕上他們,在樹林的邊緣
我什麼都沒有說
2
我在空墓穴中爬行了一圈,裏麵充溢蚯蚓和腐葉
隱秘聲響。有一團堅固的白色——
當我在裏麵轉頭的時候,我的確碰撞上了
我母親的棺木就在墓穴外等候。人們呼喊著
——直到我聽到天空,那樣炫目的
白色天空
這一次秋天。這一次的想法
實際上這是在延續。譬如問:上一次秋天是
什麼時候(落下的葉片不是現在這些)
記憶已如此隔膜(我望著窗外高速公路上
卡車奔馳,大地上有一團陰影
隨後一座山峰隔斷視線:這是樸實的,更加恒久
的情狀。任何布局都顯出可笑
任何瑰麗的裝飾均為徒勞)
這一次秋天。這一次是我的想法
以為是在重複。然而某種狀態的確那麼相像
物象就這樣在欺騙我們。或者是獎賞
和言語對抗的噤聲形狀
我的學生們鴉雀無聲,這當然不意味著
鴉雀的喧鬧被禁止。我認識到生活中的
一種狀態,那種和言語對抗
沉入了噤聲的形狀
這就像要說:“我們幹什麼了!”並且重複
提出了一個廣闊的問題,但無法改變什麼
就仿佛秋天突然離去——
雪已經覆蓋——
我們厭倦了,這種場景
這世界有太多的儀式。我們已經厭倦了
這些婦女行走的姿態,這些身體
這一些言辭。一場事故
實際上在慌亂之中,人們開始了互相指責
釋放內部的焦慮與恐懼。另一些人
尋找歡樂。或者以威權裝飾自身
也有的不吭聲,有的大放厥詞
我們厭倦了。這種場景,就像無際的蒼白沙漠
針對一匹蜥蜴而言
風掠過荒野有同樣的理由
更多的美。更多的步履,壓低了長草和樹木
使之起伏不定。時間:永遠的海洋
生存的黑色鰭葉時而可見
有人想到了白色海灘,未曾想到白色的羅馬
維特根斯坦說:狗不會說謊。灰暗的命題
我將幻想與疑惑置於荒野。風掠過荒野
有同樣的理由。妄想來臨
如向沙漠傾倒一桶水。此乃一生的功績
更重要的過程展現,卻未被注意
更多的美,白色幕布,閃爍的光斑
沉醉與病痛。現在我聽天由命
總而言之,剩下的已經無多——已經太久了
我確實無法看清。我亦無從祈求
白色牆壁的走廊我沒有走完
在癌症病房的走廊內,我的耳朵中產生
堵塞般的鳴叫。牆壁白得不能再白
仿佛在曠野上所見:那遮天蔽日的白
——猶如我的過敏性牙痛症,放大的知覺
我的內心仍像石塊一樣固執。在慌亂之中
(由於死亡是巨大的,看不到邊
如船隻沉沒過程中所見的海洋)
我仍然沒有走完。我隻是一直在聽
聲音如此流暢,如此低沉和清晰
可也在逐漸隱約——仿佛這世界用一隻青蛙
演奏。加上若幹食屍蟲
但也許是為一個命題,作出了論證的過程
白。厭倦與貪欲
我們圍坐在食桌邊。洗成蒼白的桌布
鋪向遠處
我們懷著厭倦,期待食物
欲望第一萬次揮霍,讓胃部痙攣
內心的疲乏和身體的振奮相得益彰
思想接近於沉眠,軀體在舞蹈。這已是常態
沒有什麼可以讓我振作。但哪怕是輕微的撫摸
我已經敏感,欲念膨脹。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