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咖啡館裏的世界公民(2 / 3)

在紐約市內有眾多的咖啡館,而且這種引人入勝的場麵每天晚上都在各處上演。成噸的飲料揮霍於闡釋各種理論。有人輕率地猜測,城裏所有的南方人在夜幕降臨之際全都在咖啡館。在北方的一座城市裏如此讚許這種“反叛”氣氛真有點叫人迷惑不解,但並非不可解答。對西班牙的戰爭,多年來薄荷和西瓜等農作物的豐收,新奧爾良的跑道上爆出冷門的獲勝者,由印地安納和堪薩斯的居民所組成的“北卡羅來納社團”舉辦盛大的宴會已經使南方成了曼哈頓的“時尚”。

當“迪克西”演奏到高潮的時候,一位黑發年輕小夥子不知從什麼地方蹦了出來,一聲莫斯比遊擊隊隊員的吼聲之後,瘋狂地揮舞著軟邊帽,迂回地穿過煙霧,在我們桌旁的空椅子上坐下了,然後抽出一隻煙來。

該是打破這夜晚緘默的時候了。我們當中有人向侍者要了三杯維爾茨堡酒,黑發小夥子便笑了笑,點了點頭,因為顯然這酒包括他的一杯。我趕忙問他一個問題,因為我要證實我的一種理論。

“你不介意告訴我,你是哪兒的人……”

我的話尚未說完,便打住了,因為E·拉什莫爾·科格蘭的拳頭粗魯地砸在了小桌子上。

“原諒我,”他說,“但我決不喜歡聽到這種問話。是哪裏人又有什麼相幹呢?從通訊地址來判斷一個人公正嗎?唉,我見過肯塔基人厭惡威士忌,弗吉尼亞人不是從波卡洪塔絲傳下來的,印地安納人沒寫過一本小說。墨西哥人不穿縫口上釘銀幣的絲絨褲,有趣的英國人,揮霍的北方佬,冷酷的南方人,氣量狹小的西方人。紐約人總是忙忙碌碌,從未花上一小時在街上瞧瞧雜貨店裏的獨臂售貨員是怎麼把越橘裝進紙袋的。讓人真正像人,不要用任何地域的標簽給他設置障礙。”

“請原諒,”我說,“但是我的好奇心不是毫無根據的。我喜歡觀察,而且我了解南方。當樂隊奏起‘迪克西’時,我相信那位為這隻樂曲喝采特別賣勁、假裝對南方最為忠誠的人一定來自新澤西州的塞考卡,或者在本市默裏·希爾·呂克昂和哈萊姆河之間。我正要尋問這位紳士來證實我的看法,恰好被打斷。當然,我必須承認,你的理論才是更大的理論。”

現在,黑發小夥子對我說:“我倒喜歡成為一枝長春花,長在峽穀之巔,高唱嘟——啦盧——拉盧。”

很顯然,他也是按自己的一套習慣思考的,但這太過於朦朧了,因此,我又轉向科格蘭。

“我已經圍繞地球走了十二遍,”他說,“我了解到厄珀納維克的一位愛斯基摩人寄錢到辛辛那提去買領帶,我看到烏拉圭的牧羊人在一次‘戰鬥小灣’早餐食品謎語競賽中獲了獎。我在開羅、希臘各為一間房付了房租,在橫濱為另一間付了全年租金。上海的一家茶館專門為我準備了一雙拖鞋,在裏約熱內盧的賈尼羅或者西雅圖,我不必告訴他們怎樣給我煮蛋。這個世界又舊又小。吹噓自己是北方人、南方人有什麼用呢?吹噓山穀中的舊莊園的房舍、克裏夫蘭市的歐幾裏德大街、派克峰、弗吉尼亞的費爾法克斯縣或阿飛公寓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又有什麼用呢?隻有當我們摒棄這些糊塗觀念之時,即哪怕我們碰巧出生在某個發黴的城市或者十公頃沼澤地也沾沾自喜的時候,這個世界才會變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