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林麒仍在刻苦練著,望著林麒堅毅的麵孔,陳慶心中突然一動,接著歎了口氣,拎著酒瓶晃晃蕩蕩朝自己屋子走去。
第二天清晨,陳慶默默看著林麒穿戴整齊要出門,忍不住問道:“你要幹什麼去?”
“當差去,既然王爺讓我來當差,我就去當差。”
“當差,你瘋了嗎?你不知道王爺已經放棄你了嗎?他將我們發配到這裏,就是任我們自生自滅,你還當真了,要去當差?你受的羞辱還不夠嗎?難道還要讓這衙門裏的差人笑話你不成?”
“他們笑話不笑話我,跟我又有什麼關係,該我做的事,總是要去做的。”
“好,你去,你去當差吧,你去當別人的笑話去吧!”陳慶激動起來,大聲叫嚷。林麒停頓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道:“陳大哥,你每天喝酒,別人就不笑話你了嗎?”說完轉身而去。隻剩下陳達愣愣望著他的背影。
林麒所在小院就在衙門裏頭,拐了幾個彎便到衙門正堂,林麒還未到正堂,便見門前圍了一圈百姓,眾百姓見到林麒穿著絳紅官衣,急忙閃避開讓出一條路來,林麒徑直走進正堂,便見兩側各站著五名衙役,俱都驚訝的看著他一步步上前。
大堂中間跪著一男一女,想必是來打官司的,百姓原本指指點點,吵吵嚷嚷,林麒這一來反而安靜了下來,跟兩側的衙役一樣呆呆的看著林麒一步步走到右邊衙役最後一位,喧囂的大堂一時間竟然安靜了下來,幾乎落針可聞。
林麒恍若未見,站在右側衙役最後一位,靜靜的等待,剛站穩,便聽一名衙役高聲喊道:“老爺到!”隨著這聲喊,一位四十多歲,白白胖胖,穿著七品文官服飾的縣太爺踱著方步慢悠悠從大堂內側進來。在他身後緊跟著一位二十多歲,唇紅齒白,頭戴書生方巾的年輕人。
縣太爺坐到椅子上,向下一看,看見林麒絳紅官服,微微一愣,開口問道:“今天審案子,你來幹什麼?”
林麒向前一步抱拳,道:“稟縣尊,我是神策府力士營的林麒,朝廷遣我來治下做衙役,今後便是你的手下,有什麼差事,派下來就是。”
“這怎麼能當真?你自在後院養老就是,怎麼就到了這裏來?朝廷說是讓你來當衙役,本縣又怎麼敢用你?你……你還是回去吧……”縣令有些著急,口不擇言起來,渾然忘記了自己是來審案的。他身旁那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急忙垂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林麒抬頭看去,就見縣太爺滿臉漲紅,想必是急出來的,但在那書生幾句話中,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咳嗽一聲,端起了架子,再不似剛才那般急切。但仍皺著眉頭看著林麒道:“既然你願意當差,就站在一邊好了,張謙,你去給林大人拿根水火棍來。”
縣太爺說完,林麒身邊的衙役急忙跑到後院取了一根水火棍,遞到林麒手中,百姓懵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神策府三個字一出,頓時就是一陣大嘩。任誰也沒有想到,神策府中出來的七品武官,竟然到這小小的縣城當起了衙役。
百姓看向林麒的目光,帶著不解,還有敬畏。林麒取了水火棍,朝縣令行了一禮,默默站回自己位置,那縣令見他如此懂事,也微微點頭,又見百姓神情興奮,渾然忘記了今天的案子,每個人都在互相小聲嘀咕,還時不時的看林麒幾眼。
“咳咳……堂下李氏,你狀告你小叔子對你不敬,可有人證啊。”縣令咳嗽一聲,沉聲問起案子來,大堂又恢複了以往的莊嚴,而他身邊的那個書生,卻饒有興致的看著林麒,還朝他頷首微微的笑了笑。
一切又恢複了原有的秩序,該審案的審案,該看熱鬧的看熱鬧,隻有林麒一身絳紅官衣在眾衙役間,是那麼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