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個，閣下，他們是帶著光榮和使命犧牲的，他們死得其所。”林隊長快速地回答，這些套話就像自己姓名一樣條件反射地隨著舌頭的蠕動而產生出來。一個專為總統喝啤酒而種大麥的基地，為了他能喝上啤酒，死了46個人，46個。
“不說閑話了，老林，談公事吧，今年的農產品產量能穩中有升麼？”
老林長吸了一口氣，這種壞消息他不會高興的，但不說實話下場更慘。“很不樂觀，閣下。由於反複耕種，有限的土地得不到輪休，土壤肥力下降得很厲害，幾乎百分之70的農田都無法保持去年的產量。高粱尚可維持，玉米和小麥今年減產估計無法避免。城南您的特供稻田因為缺水，長勢也不甚喜人。城外的新開墾土地數量有限而且充滿危險。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子彈對付隨時可能衝來的變種人，土匪和各種野獸。但農人們的記分標準還是和以前一樣，無法完成任務的農人明顯增加，躁動的民眾也開始多了...”
“就是說，人還是太多了一點。”總統的眼睛和鳥一樣明亮。
“可以這麼說，閣下，即使去年有250人為了墨城人民的幸福自願成了英勇的開拓兵，今年的糧食還是相當緊張。依屬下之見，今年再組織開拓隊應該是不可避免的。”
“你認為再多少人比較合適呢？”
“屬下認為，不應低於300人。”
“太少了，計劃翻倍，第64期開拓兵就定為500人吧。”
500！老林的心咚地一跳，他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心髒的重量。他突然感覺頭有點疼,500人,這個數字太多了。“閣，閣下，是不是，呃，是不是太多了一點，去年250人的計劃執行起來都遇到了相當，相當的阻力。您看是不是...”
“阻力？”
“除去自願報名的，以及因家庭口糧緊張被父母報名的，沒完成生產任務的，犯罪的，剩下的實在...”
“就是說，有困難？”困難兩個字讀得很重，這是他不高興的標誌。
老林能感到一滴滑溜溜的冷汗從脖頸後流出，順著他的脊柱向下，從脖子涼到腰部。那滴汗仿佛隨時會變成一把刀，把塔像屠宰場的豬一樣一切兩半。他必須趕緊采取對策。
“確實有一點，閣下，但我們，我們考慮可以用抽簽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有些民眾的覺悟還不是很高，抽簽加入開拓隊也是對他們的一種再教育，同時也可以磨練他們的心智，更好地為墨城的明天奮鬥。”
“就是這樣嘛老林”，金斯總統慈祥地笑了，抿了一小口酒，“放手去幹吧，多宣傳宣傳，讓民眾知道開拓兵是多麼光榮的使命。自然抵觸情緒就少了。”
多麼有去無回的使命...老林下意識地這麼想著，然後他很慶幸自己沒這麼說出來。
“明白了閣下，我們這就去安排。”
“你辦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老林。來，先把這難得的好酒幹了”，金斯總統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父親在勉勵即將上戰場的兒子。老林不自覺地把肩膀縮了縮，感覺自己格外矮了，他把酒杯湊到嘴邊，撩起眼皮看著總統。他看到金斯鳥一樣明亮的眼睛又閃了閃，總統的嘴張開了，輕快而不容置疑的聲音從裏麵飄出來，“有礙事的，老林，就地幹掉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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