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雲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客廳裏那滿地淩亂的東西,說:“很不好意思,之前我不在,大概政府以為我已經遇難了,所以就把這房子分配了出去,但現在我回來了,所以隻能請你們再向政府申請一間房。”
鄭凱麗的弟妹立刻張大了嘴,驚訝地說:“沈小姐,難道你要把我們趕出去嗎?現在有更多的人來廣州,房子會越來越緊的,我們這麼多人,恐怕再也申請不到這樣的地方。難道要我們一家四口擠在一個房間裏嗎?”
沈寶雲看著打開的沙發床,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是兩個女子住在臥室裏,兩個男人住在客廳,鋪位剛剛好,去年冬天張爺爺一家人住在這裏時買的那張折疊鋼絲床還立在牆邊,沒有被打開。
五十幾平米的地方住四個人,是稍微窄了一些,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也算不錯了,而且房間裏設施齊備,自己還留下一些米麵之類,陽台上的木槽裏還種得有蔬菜,自己出門的時候接上了簡易自動滴灌容器,所以沒有幹旱萎黃,仍是長得青翠茂盛,但很多塊土壤已經明顯裸露了,上麵的小青菜都已經被拔了下來。
沈寶雲也知道,現在讓她們重新找房,的確是不容易,想一想自己那一撥進城的大群幸存者……一時間沈寶雲都覺得自己實在太沒有同情心
但沈寶雲仍然搖搖頭,道:“非常遺憾,我不習慣與其他人一起住,你們還是去申請新的房屋吧。現在還沒到中午,如果現在就過去房屋管理中心,今天應該就能申請到。”
男青年想要說什麼,卻被姐姐攔住了,鄭凱麗搬了把凳子坐在沈寶雲對麵,耐心地說:“寶雲,你也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單身一個人很危險的,人們需要聚在一起才更安全,從前的單身貴族行不通了,人需要放棄部分自由,集體生活。我們住在一起好嗎?我們三個女孩子住在臥室裏,我打地鋪。你會發現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和人群在一起是很溫暖的。”
沈寶雲看著這個斯文和善的女子,知道她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她們一家人的麵相都很和善,不是窮凶極惡的人,如果自己沒有空間,和她們在一起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現在卻不行。
於是沈寶雲堅決地說:“真是很抱歉,我習慣了一個人住,無論有什麼事情,我都願意應對,你們還是快找房吧。”
男青年終於忍無可忍地說:“你為什麼這麼沒有感情?”
這時鄭父打斷了兒子的話,說:“沈小姐,如果我沒記錯,你也是租住的房屋吧?這房子並不是你的,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同住呢?就當是我們一起租的好了!”
他的兒子立刻露出笑臉,說:“太好了,我們可以分擔租金!”
很多房子並沒有這樣方便舒適,有些房屋裏麵甚至沒有家具,光禿禿家徒四壁,分配到那樣的房子可就慘了,而且現在很多房子裏都是曾經發生過血腥事情的,入住者進去後做的第一件事常常就是要清理血汙,這可真是一種折磨,相對之下,這間打開之後看到裏麵是幹幹淨淨而且十分整潔的房子讓她們實在太滿意了!可是現在房主回來了,她們就要搬出去,一家人當然不願意。
沈寶雲冷靜地說:“我已經預付了半年的房租。”
男青年臉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下來,一臉失望的樣子,但他任然不死心,努力要說服沈寶雲:“我聽說這房子的房東一家已經全都死了,所以他的房子現在全部收歸政府,我們都在一個起跑線上。”
沈寶雲聽說齊先生一家全都遇難,心中頓時一陣難過,她停了一下,卻仍然說:“齊先生一家的事我很難過,我租住他的房子兩年了,他們一家都是好人。不過根據繼承法,如果繼承遺產的話,同時也要繼承相關的債務,房東一家雖然不在了,但債務仍然存在,政府繼承了他家的財產,就必須連債務一起接收過來,我的債務人現在轉移到政府方,即使是政府也必須承認。我並不是沒有感情,實在是無法與別人住在一起,請你們理解。今後我們也可以繼續來往,互相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