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華山下王三村鵝公嶺前石老六
江南何處是仙家?孤柱擎空見少華。
洞裏有天開紫府,人間無地覓丹砂。
靈壇風雨莓苔匝,福地乾坤歲月賒。
方外更聞王子晉,金銀樓閣住煙霞——胡靖懷玉山脈巍峨高聳,虎踞江南。整個山脈由江西東部直入浙江西部,連綿百裏不見盡頭,山脈峰巒起伏,多不勝數。其中主峰玉京、玉虛、玉華又稱少華山(今三清山)。少華山高聳入雲,平日裏隻見山峰雲霧繚繞,不識真容,猶如人間仙境一般。少華山山林密布、飛瀑流泉、古鬆奇花、雲海神光,景色幽險奇駿當為江南第一仙峰。
鵝公嶺地處懷玉山脈北麓,山峰雖不及少華山險俊,卻也算得上巍峨高聳。鵝公嶺腳下有個小村莊,村莊被人喚作“王三村”。王三村雖不及那些大村子,卻也有百來戶人家。
王三村上有個石老六,今年方才過完五十大壽,容貌卻已似六七十歲的人一般。
石老六的本家姓名沒多少人知曉,平常子村裏村外都是“石老六、石老六”地喚著他。時候久了,大家便也叫習慣了,倒是把他的本家姓名也給忘了去。再說人家喚他石老六自也有他的道理,這之中的原因卻是他打娘胎下來便在家中排行老六。年少時候,他爹娘也曾予他個名字,不過他家裏人嫌它繞口,索性省些口水直接喚他作“老六”。村子裏的人當然不能喚他“老六”,因為這村上叫“老六”的人實在太多了。憑的別人這般叫,還非得搞混了不可。隻因如此村裏人便在他的“老六”前頭加個姓,喚作“石老六”。這些都已是陳年雜事,現下他的父母同他的親兄弟、親姐妹們早已相繼離開了人世,隻留下石老六獨自一人殘活在世上。
石老六的家就住在鵝公嶺邊上不遠處。他可是村上頂頂有名的獵戶,路人若是要尋他,隻管在村內隨意問問便能輕易尋到他。他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鵝公嶺邊上,而且都是以打獵為生的農家戶。這一代代的傳下來,傳到他這一代打獵技術更是了得非常。
說這石老六卻也有一段辛酸史,且說他三十歲以前無所作為,整日裏除了上山打獵便是一心想討個老婆,然後生一窩娃兒過過日子。都怪他爹娘死的早,沒能幫上他什麼忙不說,替他們辦喪事還欠下了一屁股債;好容易等到他三十來歲的時候,他方才攢下少許積蓄。
突有一日,他一狠心便將家中所有的積蓄都給拿了出來。尋了個媒人做了媒,這才娶了隔壁村上一戶人家的閨女。幸得上天眷顧,第二年他那漂亮妻子便給他生了一個男孩,喜得他好幾天都攏不上嘴,滿村子到處炫耀起來。再隔幾年,他家又添喜事,這不是他妻子又給他生了個女娃兒,這憑空中便又添了幾分喜慶。這以後石老六家裏便有了一男一女兩個娃兒,再加上一個那般美麗賢惠的妻子,一家四口當真是其樂隆隆的,說不出的幸福。
可是這人命天定,上天也該要他倒黴了!這不,這一年他那才五歲大的兒子不小心便給山上的豺狼叼走了。一家人惶恐地尋遍了整個鵝公嶺,卻始終未曾尋到他的蹤跡,想來是已下了狼腹,估計到現在早化作春泥了。他妻子因為失掉兒子,傷心欲絕之下,整天以淚洗臉。可這又有何用呢?兒子倒是沒哭回來,反倒將她自己薄弱的身子給害出病來。自那以後石老六的妻子便一病不起,任憑石老六尋遍了整個周遭的醫館名師,也沒能治好他的妻子。沒過個幾年,他那妻子便隨著他兒子一同離開人世。如今,這完好的一個家,隻剩下石老六和他閨女兩個人。
他妻子死的時候他才三十有九,女兒才五歲大。石老六本要一死了之,不過他舍不得閨女,沒辦法他隻能又當爹又當娘的,好容易將自家閨女扯到十六歲,眼看他自己也已過五十歲咯。
今天天氣格外的好,太陽不是好大,正適合去田地裏幹活。村裏的莊稼漢子,老早便起了床,吆喝著去地裏幹活了。石老六家裏一不種田、二不種地,所以便不需要跟著風頭。話雖如此,石老六卻天生是個勤快的人,讓他閑上一刻他也難受。今日他同往常一般,老早的便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