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是在淩淵晟去沐德寺的三日後醒來的,一直守在床邊的淩祁一顆吊著的心這才踏實了下來,可他沒有想到一直牽掛著他的母後醒來第一句話也是問他的身體如何了。
扶著太後起身,看沐荷連忙拿兩個枕頭墊在太後身後,他才慢慢的放太後靠在那,“母後,兒臣沒有什麼事情,就是禦史台那事情積壓的多了,可能最近都不能來看您了,您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恩。”清晰的感受到淩祁傳遞而來的溫度,讓她倍感窩心,可惜沒多久這份快樂就被‘姍姍來遲’的淩淵晟給弄散了,倒不是她針對這個大兒子,剛醒來她也是相見他的,但是緊跟在淩淵晟身邊的是那幾乎沒有存在感,卻讓她覺得刺眼萬分的‘君子’瑕。
咳了兩聲,淩祁輕拍她的背脊,也沒能讓她的心情好起來,口氣直接就變差了,“皇帝,你是來看哀家有沒有死嗎?還是覺得哀家沒死很是可惜,才會帶著這個人來錦瀾宮氣哀家!?”
淩淵晟絲毫不感到意外,這些年太後說的話可比這些難聽得多。他已經是那可以獨當一麵的帝王。
“母後何必說話說得這麼難聽?聽到母後無事朕便放下手邊的政事,不過看來朕錯了。”
淩淵晟露出的一絲黯然,太後看在眼裏,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刺痛。偏過頭不敢與淩淵晟對視,心中有愧,但是隻要想到那瞎子男寵,心裏的那口氣就好似堵住許久,急需發泄出來。
“母後,皇兄在您病的一直都有來看望您,前幾日還親自去沐德寺為您祈福,現在您的枕下都還放著方丈所贈的佛經。”
佛……佛經?暗自手向後探了探,摸到了似書樣的東西。想到剛剛自己的口氣,太後又一陣發虛,又不知道如何低頭。
“你是來看哀家的,那麼就讓那個瞎子走,別在這礙哀家的眼!”
瑕不由的退後兩步,心裏雖然害怕太後,卻也不敢沒有得到陛下的示意就擅自離開。
沐荷看著那略帶驚惶之色的瑕,默默的閉上眼。
“母後,那本經書是朕與他一起去的,方丈說您醒後,祈福的兩人都必須馬上到您跟前,並且一定要守護兩個時辰,纏繞的不幹淨東西才能徹底清除。”淩淵晟不打草稿的說道,一邊將已經退後的瑕跩到身邊,難得在太後麵前綻放一張笑臉。
看著五指緊扣的兩手,淩祁瞥過眼,不再看。
太後雖然不信什麼鬼神之說,可也不確定自己醒來是不是真的依靠佛經,想了想也不再多說什麼。
最多兩個時辰她不想看那人,可以睡過去。
“沐荷。”
“奴婢在。”
“喚雪妃娘娘過來,哀家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她的肚子。也不知何時哀家才能才能看到孫兒。”
淩淵晟哪裏會不知太後的用意,念在太後初醒,薑千雪來便來了,無礙。
薑千雪到了太後宮中,盈盈施禮道:“臣妾叩見太後,恭喜太後大病初愈。”
“起身吧,現在你懷有龍子,這些禮節能免則免罷。”
餘光看了眼陛下,見陛下沒有其他的神色,她才敢接受。
幾人都坐在床邊兩側,除了偶爾太後與薑千雪交談幾聲,竟無人再說話。
淩祁用著連自己都不清楚有什麼含義的目光,看著那全程低著頭怕惹得太後不快的人,不知為何想起了兩人初識的時候,當時這人也是這樣,一直低著頭,惟恐惹得誰不快。近一年,他變了,這人卻依舊如故。
淩祁的目光幾乎沒有遮掩,淩淵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見,對麵坐著的薑千雪也降一切看在眼裏,可是不敢顯露半分,隻能強顏歡笑繼續與太後相談。
看了看天色,淩淵晟借故對太後說:“兩個時辰已過,既然母後不想看見朕的君子,那麼淩祁你就先帶他回宮吧。”
“為何?不會讓他一個人回去?一個區區的男寵,有這個資格讓祁兒送回嗎?”咄咄逼人的氣勢讓眼盲的瑕都有感覺,瑕擺擺手,拒絕的說:“陛下,不用了,瑕可以自己出去。”隻要出去了,讓一個侍衛帶路應該沒有問題,“太後,瑕告退。”
鬆開陛下一直握著他的手,起身試著走上幾步,漸漸放開腳步,聽著太後嘲笑的聲音,他沒有放在心上繼續往前走,突然有個人抓住他的手臂,他不明所以的抬頭,聽到了太後的罵聲和陛下的寬慰聲,而後才聽到那人低聲說:“本王帶你出去。”
“八王爺……?”
點點頭,“皇兄已經允許了,母後那本王自會弄好。走吧。”
“……諾。”
走出錦瀾宮,八王爺沒有放開他,繼續帶他往前走,“這似乎是第一次你與本王走在一起。”淩祁低沉著神色說道,語中有淡淡的自侃,看瑕一直沒有回話,繼續說:“太久沒有相處過,你似乎已經和本王生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