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烤洋蔥與香蕉皮(2 / 2)

這麼一想,女民警忍不住又想要笑,卻因為禮貌的緣故死死忍住,但可以看出,她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梁青年看她極力忍笑的表情,十分無奈兼鬱悶。好在多來下來這種情形於他來說已是司空見慣,而這女民警還算是比較克製的。要是遇上有些不給麵子的,當場就能笑到地上去。

算了,看在你懂點禮貌,長得也算清秀的份上,我就委屈一點,把你也收進後宮好了。

打定主意,梁青年心情愉快了許多。又想到隻要再等幾分鍾,自己背了多年的包袱終於可以放下,更是忍不住心中洶湧而來的喜悅之情,咧開嘴傻笑起來。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自從自己有記憶以來,這該死的名字不知給他招來多少笑柄,惹來多少煩惱!在學校時總有沒見過的外班生跑到教室門口對他指指點點:“看,就是那個人”,尤為可恨的是,這些人都不是美女!而且,也是因為這個名字,他至今連女朋友都沒交過一個,離開幼兒園之後,就再沒牽過女生的小手!害得他大好青年一枚,隻得以寫後宮種馬文以抒發內心鬱悶之情!容易嗎他!

好在這一切終將成為曆史,嚴冷的寒冬終於過去,春天的暖風已經吹臨;殘酷的黑暗終於結束,清晨的陽光就在眼前。我勝利了!我勝利了!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我沒有被敵人打垮!

女民警看梁青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激動神色,那三分的同情便悄悄變成了四分。這時,突然接收到領導嚴厲的目光,暗中吐吐舌頭,連忙回到工作崗位上,拿起文件開始整理。卻還不忘用餘光悄悄看看梁青年。

隻見梁青年一臉感激地接過小民警遞回去的材料,點頭哈腰說了好幾句謝謝,又拿過辦理二代證的表格低頭填了起來,照過像簽完名之後,又是一迭聲的謝,這才走了出去。

經過這麼一個有趣的插曲,女民警頓時覺得枯燥的工作不再那麼令人生厭。她盤算著說辭,準備等午飯時將這件事向朋友說一說,添點兒笑料。

正當她醞釀著短信該怎麼寫才有生動有趣時,忽然聽到大門外一陣喧嘩。

“出什麼事了?”女民警心頭一凜,有些緊張,更多的卻是興奮。分來這兒三個多月了,天天就是雞毛蒜皮的零碎事兒,一件大案也沒辦過——雖然明白自己的工作是民警不是刑警,但年輕人麼,既然都帶了個警字,都穿著警服,心裏自然便對除暴安良有一份莫名的向往。

周圍已經有人出去查看了。女民警左右張望,猶豫著自己是不是也該出去看一看。

忽然間出去的人進來了,不等她過去,就已經有人先問出了口:“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人正是剛才為梁青年辦事的小民警,隻見他神情有些古怪,似是遺憾,似是無奈:“剛才來改名辦證的那年輕人,在門外摔了一跤,昏過去了。我來拿手機打120。”說著,他抓起手機便又衝去出了。

“咦,小高認識那年輕人?”

“大概吧,否則怎麼這麼關心?”

一旁女民警插嘴道:“我看不是。”

“喲,小李知道?”

女民警指指還放在桌上的那張二代證表格:“你們看了就知道了。”

聽了這話,便有人湊過去。隻見那人先是漫不經心,一看之下,眼睛卻越睜越大,表情扭曲半晌,最後變得同小高民警一模一樣:幾分遺憾,幾分無奈,用一種天意弄人的腔調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你倒是說呀!”

那人默默將表格送到問話的人麵前:“你自己看吧。”

“姓名:梁嘉楠;性別:男……”

圍到一起看表格的人齊齊囧之。默然片刻,齊聲歎道:“怪不得……怪不得……”

門外。

好心的小高民警打過120後看著被好心市民抬到路旁攤成大字的梁青年,試探著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去探他的鼻息。一旁看熱鬧的群眾忍不住問:“怎麼了怎麼了?沒事兒吧?”

小高民警表情嚴肅地放下手,緩緩起身,繞著現場轉了一圈,對著兩樣凶器佇立良久,忽然大聲問道:“是誰丟的?那麼大的標語沒看見麼?不、得、亂、丟、果、皮、紙、屑!”他向梁青年鞋底的香蕉皮一指,再向前方被撞出一個凹角的垃圾桶一指:“就算要亂丟,也不要丟在這種可能引發生命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