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逼位(1 / 2)

寧泉宮中,一燈如豆,甚至照不清人的身形,隻有一張臉,在錯黃的顏色下顯出淡淡的五官,卻模糊了平日的飛揚。

紀允然遠遠看著薑承昶麵無表情坐於殿中一隅,腳下一頓,原本準備進去的步子在原地靜佇片刻後,悄然折轉回去。

雖然心中諸多不解不安,但她已不打算再問。

無論殿下做什麼決定,自有她的道理,自己隻要緊緊跟在殿下身後就好。其他的……到時候自會知曉。

然而這麼想著的紀允然,內心深處卻並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因為已經不敢再追問越來越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卻不肯對自己言說的殿下任何問題,怕再度被拒絕,才這麼安慰自己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紀允然看到一人坐在她榻前,聽到身後的關門身,便立即起身向她迎來。

“雨笙,怎麼不去休息?明日有大事呢。”

“這種節骨眼上,誰睡得著?”紀雨笙眼中雖有不安,更多的卻是躍躍欲試,“姐,等了這麼久,殿下終於肯出手了!但殿下此前怎麼也不透個信兒給我們呢?害我還以為殿下要一退到底了。”

紀允然默默聽她說了半晌,卻隻是一聲不吭。

見紀允然沒有接話,紀雨笙想了想,恍然道:“姐,你莫非是在想,殿下那天與長樂侯說了些什麼嗎?”說到這裏,她聲音也充滿了疑惑,並夾雜了幾分埋怨,“我都說那次的事情就是這長樂侯引誘我進的圈套了,誰知他一來求見,殿下居然還是見了。並和他在房裏說了半天話,誰也不讓近身——姐,殿下待你那麼親近,後來有沒有告訴你,她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沒有。”聽到那句親近,紀允然勉強一笑,道,“殿下並沒有同我說。”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紀雨笙卻沒有發現她神情有異,仍自顧自說道:“那長樂侯最是能說會道,話說得比誰都好聽,可結果呢?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到他府上去赴宴、結果差點鬧出大事來?說不定,那次也是他弄的鬼——姐,你說殿下會不會被他說得心動、又落下什麼圈套?”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姐,你剛從殿下那邊過來嗎?殿下還沒睡吧?我這就去提醒殿下一聲,千萬不要讓那無恥小人給騙了!”

“雨笙。”紀允然拉住這個說風就是雨的妹妹,簡直哭笑不得,“你以為殿下像你麼?好好,我說錯了,別瞪我——雨笙,我相信殿下自有分寸,要做什麼事,她心裏有數,不會偏聽輕信的。”

“真的?這可難說!”紀雨笙還記著她姐姐剛才的口誤:什麼叫做‘你以為殿下像你’啊?難道她真的很笨?

“你之所以被說動,是因為你急切地想為殿下做點什麼,他正是抓住了你這個弱點,才得以乘虛而入。”紀允然安撫地拍著她的手,說道。

紀雨笙想了想,問道:“姐,難道你的意思是,殿下心中沒有欲望,所以不會被他說動?”這不可能啊,殿下最大的願望,難道不是登上最高處的那把椅子麼?

沉默片刻,紀允然低聲道:“我不知道。”

“姐——”

“我不知道殿下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原先她以為她明白,但近來她越來越迷惑。因為她發現,殿下每每若有所思之際,她已不能從殿下的眼神中讀懂她的心思。

正當紀雨笙不明所以地看著突然低落下去的紀允然時,卻見她突然仰頭一笑,清寒華美,不可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