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梁無射從外麵回來,卻見到自家大門被一列長長的馬車堵得嚴嚴實實,看車上的徽記卻是自己不認得的,又看幾位車夫也麵生得很。再往前走,卻是自家管家正滿頭大汗地與來人交涉。
見狀他不由大奇:管家已是用了多年的老人,最是圓滑周到,四處打點得當,這般為難的神情,可是人來也沒有過的。
管家回頭見主人來了,精神一振,忙說道:“主母,您看這——”
不用她指引,梁無射早見到了與她對峙的那名女子。隻見她年紀大概二十上下,樣貌雖隻算清秀幹淨,並不甚出挑,但眉宇間卻有一種因飽度詩書而生出的從容與氣度,眼睛也是幹淨清澈。
是個可造之材。
梁無射心中暗暗給她下了評語。
那女子見到身著官服氣度威峻的梁無射,本已端莊的神情又更加莊重了幾分。她穩步向前走來,朗聲問道:“請問您可是梁太尉梁大人?”
“不錯。”梁無射頷首道:“不知姑娘是——”
這時管家已來到她身後,剛要悄聲為她介紹時,那女子卻已鄭重地行下大禮去。
“晚輩宇國葉宮,奉我國陛下旨意,特來向貴府少爺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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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修竹正在細細追問梁嘉楠那驚天之言的前因後果時,一旁莫之問眼尖地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忙迎上去將人拉進來:“來得正好!快來想個法子,嘉兒怎麼能離開華國、遠聘到外國去呢?”
梁無射一愣,今天第二次大吃一驚:“你們已經知道了?”
“當然!你呢,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剛剛才知道。”梁無射說著,突然想起一事,頓時擰起了眉毛,“是嘉兒告訴你的?”
“是啊,他說——”
“這逆子!”不待她說完,梁無射便怒喝一聲,大步踏進屋中。見到正與梁修竹低頭密語的兒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逆子過來!”
姐弟倆均被嚇了一跳,梁嘉楠更甚。他平時對著梁無射就有幾分犯怵,更遑論現在麵前的梁無射明顯勃然大怒的模樣。這樣的情形,他隻在兩年多前剛從先陽回到皇都時見過。那次梁無射發完火後,便將他扔到外麵關了兩年禁閉。這一次不知——
想到這裏,雖然不知道自己又是什麼地方觸怒了她,梁嘉楠卻連半點分辯的勇氣也沒有,整個人直往梁修竹身後縮去。
梁修竹見母親這般怒氣衝衝的模樣,亦是愕然不已,忙起身將弟弟護在身後,說道:“母親怎麼——”
“你讓開!”梁無射高聲喝斷她的話,“這小子就是讓你們給慣壞的!我原以為這兩年他已漸漸改過了,沒想到還是這般——這般——”她實在想不出該怎樣為這種行為定性,隻得跌足歎道,“有辱門風!有辱門風啊!”
“有話好好說,哪裏有一來就罵人的?”這時莫之問也進來了,見狀連忙將梁嘉楠護在懷裏,“這也不是孩子自己願意的啊。再說,你便是不舍,也不必拿孩子來撒氣啊!”
“不是他自己願意?不是他願意怎麼人家會千裏迢迢跑到家裏來!難道不是他在外麵私自離開眾人、行止不檢,勾引了人家女兒嗎?這樣的兒子——這樣的兒子——我有什麼不舍的?!”
見她罵得三屍亂暴,莫之問也被氣得七神跳腦:“什麼叫行止不檢?小嘉從沒到曆國去過!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的!你倒說說他怎麼個勾引法了?!再說,他要是真勾引了一國皇帝,那也是他的本事,我歡喜還來不及——”
原本暴怒的梁無射聽到這話,卻是一愣:“皇帝?”
“可不就是曆國皇帝看中了小嘉麼?這麼大的事,你難道事先連個風聲都沒聽到?快給我想辦法去!小嘉怎麼能到外國去呢?何況還是入宮——當年小嘉才在宮裏待了幾個月,就鬧得大病一場。要再去了外國,那還不如我直接掐死他,省得懸一世的心!”莫之問一麵說,一麵忍不住哭了。
這時,梁無射已完全愣住了,根本聽不到莫之問的哭訴。她看看相君,又看看女兒,最後目光落到兒子身上。
“你是說,曆國皇帝看中了你?”
梁嘉楠不敢不答:“是……太子那邊派人告訴我的,還說朝中現下並無人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