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而且,他硬說信上的地點寫錯了,說您在杜福灣等著我駕船前去。”
“那封信還在嗎,湯姆?”少校覺得甚是蹊蹺,連忙問道。
“在,在,麥克那布斯先生,我這就去拿。”湯姆邊說邊往艙房跑去。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說什麼好。隻有少校抱著雙臂,衝著巴加內爾說:
“我看呀,巴加內爾,您這次可是犯了大錯了。”
“犯了大錯了。”巴加內爾心裏發虛地低下了頭。
湯姆拿著巴加內爾代筆的那封信回來了。
“閣下請看。”他氣喘籲籲地說。
格裏那凡爵士展開信來讀道:
茲命湯姆?奧斯丁速將鄧肯號開到南緯三十七度的新西蘭東海岸!……
“新西蘭東海岸?”巴加內爾驚跳起來。
他一把奪過那封信,狠勁兒地眨了幾下眼睛,把眼鏡架到鼻梁上,仔細看了看。
“哎呀!真的是寫了新西蘭!”他悵然若失地說著,信從手上滑落。
這時,他覺得有隻手搭在自己肩頭,猛一抬頭,看到了少校。
“行了,我的好巴加內爾,您沒把鄧肯號寫到印度支那去就算是萬幸了!”少校那調侃語氣讓巴加內爾無地自容。
大家聞言,哈哈大笑,巴加內爾更是狼狽不堪,真想找個地縫兒往裏鑽。他真的像是瘋了似的,又揪頭發又摳臉,走來踱去,不知想幹什麼,從這兒跑到那兒,最後,又跑回前甲板,一不小心,差點被一捆纜索絆倒。
突然,轟地一聲巨響,嚇了大家一跳,以為又出什麼事了。原來,是前甲板上的大炮無意中被拉響了,是巴加內爾絆了一下,正好抓住了炮上的拉炮繩。炮是裝了炮彈的,繩子一拉,炮彈便飛了出去,炸到海麵上。巴加內爾被炮聲這麼一震,從上麵滾落,經中艙護板,滾到水手大艙房。十幾名水手連忙奔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他抬了上來。隻見他身子軟塌塌的,像是折成了兩段。大家連忙呼喚他,但不見他答應。於是,大家便把他抬到樓艙裏。
少校見狀,像個有經驗的外科醫生似的要給他脫去衣服,檢查傷勢。本已半死不活一樣的巴加內爾像是觸了電似的,一屁股坐了起來。
“不能脫!不能脫!”巴加內爾叫嚷道,緊緊地護住自己的那破衣裳,像個精神病患者似的。
“應該脫呀,巴加內爾。”少校堅持著。
“不脫,我不脫!”
“我得替您檢查一下……”
“不用檢查!”
“要是摔斷了骨頭……”
“摔不斷!”巴加內爾說著便蹦跳起來了,“摔斷了,讓木匠接一接就行了。”
“讓木匠接一接?接什麼呀?”
“接中艙的支柱!我摔下去時,可能把那根支柱撞斷了。”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又哈哈大笑起來,比剛才笑得更厲害。大家知道,他雖這麼摔下去,但卻毫發無損,於是大家也就放心了。
格裏那凡爵士見他安然無恙,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但仍急切地要問個究竟:
“現在,巴加內爾,您實話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您怎麼粗心大意到把‘澳大利亞’寫成了‘新西蘭’了呢?不過,說實在的,還真的得謝謝您的粗心,否則,鄧肯號就落到那幫混蛋手中了,咱們就又落入毛利人的魔掌之中了!”
“這很簡單麼,”巴加內爾像沒事人似的說道,“那不是……”
剛這麼一說,他就打住了,看了看小羅伯特和瑪麗。停了片刻之後,他又說道:
“怎麼說呢,我親愛的格裏那凡爵士,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我這輩子看來是改不掉這個壞毛病了,真是到死也改不了了……”
“除非把您那張皮給扒了。”少校打趣地打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