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苦沙彌的性格是複雜的、矛盾的,既有崇高的一麵,又有渺小的一麵;既有可愛的一麵,又有可笑的一麵。作者對他的態度也是複雜的、微妙的,既有深切的同情,也有善意的諷刺。

作者對於明治社會的一切黑暗和罪惡是憎惡的,他的諷刺則是辛辣的。他的筆鋒主要指向以下幾個方麵:

一是勾勒資本家的醜惡嘴臉。小說沒有正麵描述資本家金日的“事業”,而是采取漫畫式的筆法醜化他的相貌,通過他對苦沙彌耍弄的卑劣手段勾勒他的醜態,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這些人的特點是精通“三缺”,即缺義理,缺人情,缺廉恥。

二是揭露官吏、偵探等資產階級統治工具的實質。小說指出,官吏憑借人民給他們的職權耀武揚威,狂妄得很;而偵探更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其實是和小偷、強盜一類的東西,奇臭無比。

三是諷刺統治階級所推行的對外侵略擴張政策。為了發動侵略戰爭,當局大肆鼓吹所謂大和魂。苦沙彌寫了一篇短文,對它加以嘲弄,指出盡管人人大喊大叫;卻沒有人能夠說清大和魂究竟是什麼,它永遠是縹縹緲緲的,好像天狗一樣。

四是嘲笑資本主義製度下人與人之間冷漠的、虛偽的關係。小說指出,在這個社會裏,一個人為別人而蹙眉、流淚、長歎,決非自然的態度,而是虛偽的表演,說一句公平話,也是煞費苦心的藝術。

五是指出這個社會所麵臨的窮途末路。小說寫道,這個社會已經糟糕透頂,不可救藥;人們已經無法生活下去,隻有想法死掉,設法自殺。

從以上幾個方麵可以看出。小說對於明治社會黑暗和罪惡的揭露是有相當的廣度和深度的。

這部小說在藝術風格上的特色是通篇充滿幽默和諷刺。通過貓眼觀察人生,通過貓語批評人生,這本身就給人以詼諧之感;再加上大量荒誕的笑話、有趣的故事、驚人的妙語和誇張的描述之類,便構成了一幅幅意趣橫生、滑稽可笑的圖畫。不過,雖然都是幽默和諷刺,可是由於對象不同,態度也有所差異。例如,同是寫人的臉,對苦沙彌的麻子,諷刺比較輕微;而對金田夫婦的鼻子,諷刺則要辛辣得多。雖然都是幽默和諷刺,可是隨著故事的發展,態度也就發生變化。如果說起初是諧謔的嘲笑,那麼越到後來便越發帶有悲憤和淒涼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