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翁隻好來到省裏,向省長呈交訴狀,控告大地主侵害和毆打他。
省長十分為難,因為執政黨的地方組織眼看就要分裂,政府如果再失去一些擁護者,他這個省長就當不成了……何況,他的家庭負擔還不輕哩。
於是,省長把農民的狀子批給了縣長,叫他認真處理。偏巧縣長同這個大地主有一些私事要辦,就打發農民先回去,說他自己隨後趕來。
縣長果然趕來了,甚至跑到了農民的前頭。
他來到村裏,不用說,一直進了大地主的家。
他用過飯,喝得酩酊大醉,睡了一兩個鍾頭的午覺,然後同大地主手挽著手來到鎮公所,叫人把原告傳來問話。
大地主一見農民進來,馬上大發雷霆:
“渾蛋!窮鬼!臭要飯的!哼,你敢公開誣蔑我?”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農民跟前,揮起拳頭,又是劈頭蓋臉地一通打。
縣長溫聲細語地從旁勸道:
“唉,阿爾吉爾先生,何必呢,阿爾吉爾先生……”
大地主正在氣頭上,哪裏聽這些,仍然不停地打,直到打累了才住手。臨走時他怒氣衝衝地說:
“讓你嚐嚐打官司的滋味兒!”
農民好容易才緩過氣來,縣長問他:
“現在,你對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什麼,你沒有看見嗎?”
“別提這個了,我是為另外一件事來的。”
“那件事和這件事一樣。他要是再給我來這麼一下,我整個夏天都得躺在床上養傷,到冬天就得餓死。我還是依了他,給他幹十天活兒……聽憑上帝安排吧……”
“是啊,這才是明白的話!喂,好老鄉,你聽著,農民和大地主和睦相處,對兩下裏都好;農民和大地主搞好關係,是上帝賜給兩方的福。所以你要知道,人老實……不惹是生非……你要知道,就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可能……總之,就會一切順利,我們大家和睦相處。”
縣長用這種腔調接連說了一個鍾頭,進行了一番勸告,也沒忘記講政府對農民的關懷和保護農民的法令,等等。
縣長然後複命省長,說兩方已言歸於好。
(黎星譯)
雙重殺手
[美國]阿爾弗雷德·希區柯克
“羅伊。”一個溫和的聲音兀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把他從夢中驚醒。
羅伊迅速地眨了幾下眼睛,調整了一下眼睛的焦距,這才看清這位不速之客手中正握著一把大口徑的自動手槍,槍口因為加了消音器而顯得格外長。
“該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羅伊痛心地說,“這場追殺終於要結束了。誰會想到事情會這樣結束——在西班牙巴塞羅那這地方,一個破舊肮髒的小旅館裏。”
那個人冷冷地回答道:“這隻是時間問題,從考裏昂先生雇傭我到現在已經九個多月了;這可是一段艱苦的日子,好幾次我還以為把你給追丟了。”
當那人以一種自我欣賞的口氣說話時,羅伊正把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伸向枕頭下麵,那兒有一把上了子彈的左輪手槍。
“羅伊,我早就把你的左輪手槍給拿走了,”殺手以一種不耐煩的聲音說,“我們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把戲了,好不好?”
羅伊意識到死神在向他招手,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冒了出來,臉上露出哀求的表情,突然央求說:
“如果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方法,請您提出來,您要什麼,我給什麼,我有的是錢。”
殺手格登搖了搖頭平靜地說:“對不起,我已經接受了這份任務,假如我不完成的話,這會對我的聲譽有很大的影響,我想你會明白這一點。”
“那好吧,”羅伊溫和地說,“在你殺我之後,請幫我做件事。在你身後的寫字台中間的抽屜裏有一個信封。我希望你能打開它,讀完後再送給考裏昂,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我會的。”殺手格登回答說。然後在沒有任何警告下扣動了扳機。手槍沉悶地響了一聲,羅伊的前額中間出現了一個洞。子彈的力量使羅伊身體向後倒去。
殺手格登收好槍,取出一個帶閃光燈的袖珍照相機,拍了許多張羅伊的臉部照片。
他走向寫字台取出裏麵的信封,抽出一張打在白紙上的短信,看完後又輕輕地把信塞回信封裏。
考裏昂是個沒耐性的人,當格登從西班牙完成任務回來見他時,他跳到殺手格登麵前抓住他的手:“啊!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去了我的一塊心病。隻要那人活著一天我就如鯁在喉。現在一切都好了,我得感謝你,我想看看你拍的照片。”
格登一言未發,取出照片給了他。考裏昂一把抓住照片,從頭到尾反複看了幾遍,臉上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他對此很滿意。
格登冷冷一笑:“在我走之前,我得把這封信給你,是羅伊寫的,我希望你能讀一下。”
考裏昂困惑地接過信封,抽出了信。考裏昂念道:“我知道你會花錢雇人來殺我,為了公平起見,假如那個人把這封信交給你的話,那說明他已經接受了我裝在信封裏的兩萬元錢,並且同意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再見了,考裏昂先生。”
那信從考裏昂的手裏掉了下來,他像驚弓之鳥一樣撲倒在地上,但是在他還沒有著地之前,他的前額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洞,和羅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