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插曲就更為突出了。大家都還記得吧,前段時間建築材料的價格暴漲,致使房價也跟著飛漲,可我的房東還是拒絕漲房租。
“建築成本已漲了至少百分之百啦。”我說。
“我知道,”他回答說,“可我又不是修的新房子。我曆來都是從我這項房產的投資上賺取百分之十的利潤,現在我得到的還是百分之十。”
“為你太太想想吧。”我說。
“不。”他回答說。
“為你太太著想是你的責任,”我說,“告訴你吧,昨天我還在報上讀到一位房東寫的信。那是一封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的信,信上說他(房東)由建築成本的狂漲想到了自己的太太,說句實話,那封信真令人感動。”
“我不用顧忌此事。”我的房東回答說,“因為我還沒結婚。”
“啊,還沒結婚。”我說。我想也許就在那一瞬間,我第一次想到了最好是把這種家夥幹掉。
日曆很快翻到了十一月,十一月是個特殊的日子。為了慶祝休戰日,房租統一漲百分之五十,而我的房東竟然拒絕進行慶祝。
房東的毫無人情味使我惱火異常。當然,他對於由於福煦元帥的來訪而漲房租,以及後來為向退伍老兵致敬而漲的房租,我記得很清楚,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漲的是百分之二十五,他都置之不理。
漲房租完全屬於一種愛國運動,是大家自發進行的,事先沒有任何安排。
我聽很多老兵說,那是他們回國後受到的第一次禮遇,他們永遠也忘不了。
相隔不久,為歡迎威爾士親王的來訪,又一次漲了房租,這是最好的歡迎形式之一。
可是,我的房東卻置身於這一切之外。他一分房租都沒有漲。“我隻要保證我那百分之十,就已心滿意足了。”他這樣說道。
這時,我知道麻痹症或腦動脈栓塞症已損傷了他的一整葉或半邊大腦。
我在考慮是否該有所“表示”了。
機會終於在上個月來到。為了平衡德國馬克的貶值,房租合情合理地狂漲了起來。這次漲房租顯然是非常合乎商業邏輯的,如果不以這種方式對抗馬克的貶值,那我們的結局定會很悲慘。德國馬克一貶值,德國人就可以奪走我們的房屋了。
我等了整整三天,希望能收到漲我的房租的通知,可結果卻令我很失望。
然後我去房東的辦公室找他。我得承認,當時我帶上了武器。但為了自我辯護,我想說明一點,那就是,我當時已明白,我不得不去打交道的是一個半邊大腦已壞死的、既反常又乖張的人。
我沒有拐彎抹角,而采取了開門見山的方式。
“你看到德國馬克貶值了吧?”我問。
“是的,”他說,“可這與我有關係嗎?”
“直說了吧,”我說,“你到底漲我的房租還是不漲?”
“我為什麼要漲?我隻要……”還是那套話。
我舉起左輪手槍並開了槍。我開槍的時候,他是側對我坐著的。我總共開了四槍。透過硝煙我還是能看清至少第一顆子彈炸碎了他的背心,第二顆子彈轟掉了他的衣領,第三顆和第四顆子彈則打穿了他背後的背帶。我見他慢慢痙攣似地癱倒在地,我確定他絕對再沒有力量走到街上。
我把他丟在那兒,然後,我就直奔警察局自首去了。
在全國房客聯合會頒發獎章給我之前,我是要把這些事情講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