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有敘,說劄則在竹林中遇著一個會說人話的小石怪,一路追隨到石怪聚地,不幸被石怪首領拿獲,而後與拉尼莎帕魯斯等人談及時,二人都不信石怪能夠言語。
話接此時,時間已是傍晚,劄則雖然疲倦卻實在無心休息,便出來竹林,漫無目的地走動。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際遇,劄則此番自然不敢任由心性,隻在竹屋前簡單地轉悠。
“世間的萬物,其實並不如你所見的那般模樣。這風,這樹,這塵灰,若用心去感受,便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雙眼可是具有欺騙性的,可憐芸芸眾生,大都難以擺脫這一桎梏,包括我在內。”
拉尼莎和帕魯斯的話語在劄則的耳邊回響。
“瓦解,滲透,融合。”
當劄則問及拉尼莎如何能夠將自己的意識傳遞給石怪首領時,她便說了這六個字。
“瓦解,滲透,融合。”
“第一步,如何瓦解自己?”
劄則捫心自問,卻實在不得要領,他來回踱步,明月也隨他行走,不知覺已追到他的頭頂。
夜已深了。
“明月啊明月,我是誰?”
“你是劄則,劄則·黎日。”劄則望著明月,心中自問自答。
“明月啊明月,你又是誰?”
“我是明月,如你所見的明月。”還是劄則在自問自答,但劄則已無法確定回答自己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本來的覺識,任誰也無法確定。
“明月啊明月,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夜風歌竹語,徐步巡階前;莫問天際長,心中自明月。”劄則心中自然而然地流淌出這些詞句,一時間自覺妙不可言。
“我也可以作詩了,母親,你聽到了嗎?”劄則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別人,而是擅長寫詞作曲的母親,劄則的這一筆,或許就是自母親那裏犀傳的心識。
“這些詞句可能是明月作的也說不定。”劄則目凝天際,他眼中的月亮雖不曾與之前有任何差別,但內心的明月卻在此刻撥散濃霧,懸掛在了他的心海高處,比任何時候都要澄亮。
“心中自明月,心中自明月,心中自明月……”
劄則一遍又一遍地感悟這句話,一下子頓悟不少,或許所謂的開悟就是這種感覺吧!
歡呼雀躍的劄則覺得緩慢的走動實在難以釋放內心爆發的欣喜,於是便邁開腳步在疏竹林中自在奔跑。耳邊,風聲附帶著竹葉的細細交響,觸動靈魂的美妙和弦!
“竹語隨夜風,淺草踏輕盈,緣何無天際,明月在我心。”
(2)
經過一陣癲狂之後,劄則躺在草叢中,進入忘卻自身的奇妙狀態。
他的意識在風聲中與竹葉共舞,在泥土上與綠草**,疏竹林中的一切細微都與紮則的意識緊密相連,除了他本來的軀體。
瓦解,徹徹底底地將個體的思維放空,不殘留一絲在體內。
劄則做到了,此時的他如宇宙般廣大,因飛揚的意識不再有任何束縛;同時他又如浮塵般渺小,因放縱的心神不存在點滴依附。
良久,劄則從忘我的超然知覺中歸返,月光迤邐揮灑,充盈在疏竹林中,充盈在劄則眼前。
“你是一株草,或是什麼?”小石頭守在距離劄則不遠的地方,表麵如月光的顏色。
“你呢,你是一個人,或是什麼?”劄則並未考慮它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本是一塊石,漸漸地便不是了。”困惑,生而有之。
“是誰改變了你?”劄則問道。
“一個人類,不過他走了,”小石頭說道,“不聲不響地。”
同樣的一句話,再一次聽到的時候卻是不一樣的感受,劄則默然起身,拍了拍沾著草屑的衣褲,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你可以幫我找到他嗎?”小石頭拖著長臂,追問道。
“暫時還不可以。”劄則說道。
“但我需要解答,迫切地需要。”小石頭失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