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劄則從昏迷中蘇醒,先微扭了扭痛麻的四肢,而後才睜開雙眼,結果差點嚇破膽子。
此時的他正孤身躺在幾丈高的樹椏上,下麵則是雜草亂石。
“剛剛要是動作大一點,恐怕醒來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這個世界告別了。”劄則心說道。
樹深葉濃,有些恐高的劄則幾乎不敢有任何動作,隻能小心翼翼地挪動,花了好大功夫,才移到稍微粗實些的樹椏根部。
“這是怎麼回事?”昏迷前的經過他仍記得,隻是不知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你終於醒了。”是希諾的聲音,來自樹幹的另一邊。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等等,是你將我從帕魯斯手上救出來的?”不用希諾解釋,劄則便自己弄清了來龍去脈。
“帕魯斯,哦,可憐的孩子。”
“那個該死的家夥已經二十三歲了。”希諾說道,她口中的這一年齡是按照木精靈輪曆的算法得來的,而木精靈的一個輪曆約等於人類紀年的七年又六個月零九天,所以,帕魯斯的真實年齡是一百八十三歲上下,這個年齡在木精靈當中算是壯年。
“他的家人全都被殺了,在他年幼的時候,無論過了多少年,隻要他沒從當時的陰影中走出去,他就還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劄則說道,他現在仍能回味到困縛那個孩子的負麵情緒,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感知,很奇妙,卻也令他倍感困惑。
“你怎麼知道他的過去?”希諾問道,說話間,她已旋身坐在劄則的身旁,這簡單的淩空一躍,卻看得劄則陣陣心涼。
“我也說不清,或許是因為這個。”劄則攤開手心,將印記展現在希諾的眼前。
“一個宇宙。”希諾隨口應了一句,又毫無征兆地滑動到樹椏的尖端,然後腳踩著枝梢躍到另一顆樹上,沒多久,又依原樣返回。
“給,權拿著充饑。”希諾將手裏的灰皮兒圓果一掰兩半,遞向劄則。
“宇宙?你剛剛說的是這個詞?“劄則仔細端詳著自己手心的印記,雖然是個大概的圓形,但那麼幾道傷痕刻畫的線條怎麼能夠聯想到宇宙,太扯了吧?
“對啊,怎麼了?”希諾的嘴角沾著湛藍的汁水,這其貌不揚的果子看來很是美味,劄則卻還未吃上一口。
“呃。”劄則搖了搖頭,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真正感受宇宙的存在。要對希諾刮目相看啊,還有這香甜的果子。
“對了,這果子叫什麼名字?”劄則問道。
“你有毛病?”希諾瞪了大眼看著劄則,“我不是說過了嗎?”
“哪有?我可沒聽到過。”希諾嗔怪著看他,他自當叫屈。
“你剛還跟我確認來著,這果子就叫芋葤。”
“芋葤?”劄則看著手裏的水果,頓時苦笑不得。
“怎麼,這個詞還有別的意思嗎?”希諾見劄則有此表情,便問道。
“沒有,沒有別的意思了。”劄則說道,視線並未離開過那名為“芋葤”的水果。
“yuzhou在我手中。”劄則自言自語,倏爾又覺得可笑,便不再多做考慮,張口大快朵頤起來。旁邊的希諾則已經悠閑地躺下,雙腳蹬在樹幹上作為支撐。
“半個芋葤就能讓這個人類喜上眉梢,真是不得了。”希諾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想道。
(2)
“……事情就是這樣了,我碰巧在帕魯斯偷竊古種的時候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而後又被他搜出藏在我樹屋裏的剩餘古種。”
“帕魯斯一定是隨身帶著贓物,然後假稱從你屋裏搜出來的。”希諾正向劄則講述自己的遭遇,後者則時不時地插兩句話。
“可當時任誰都想不到這一點,連我的家人也認定是我偷了古種,而我……”希諾突然變得猶豫。
“你怎麼了?”
“他一點兒也不相信我,還打算強行押我去認罪。我便起了疑心,會不會是他偷了古種,反而讓我背黑鍋。”希諾說道。
“他是你的哥哥?”劄則問道,群鳥在他倆坐著的樹頂嘶鳴,應該是被不遠處的腳步驚動的。
“我現在隻想趕緊找到哥哥,對他說一聲對不起。”希諾抬頭看著群鳥飛過,說道。
“或許他也抱著與你相同的想法。”劄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