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也許,再沒有任何詩句可以比陸遊和唐婉的《釵頭鳳》能夠這樣如此貼切描寫今夕地情景了。

夜晚,月亮在雲朵裏時隱時現,像一個害羞的小仙子偷偷窺視著人間,看著人間所發生的一切。

“在南方大年三十有這麼好的天氣還真是少見啊!”正在趕路的男子縮著脖子,停下腳步,拽了拽灰色大衣的衣領,望了一下天空,自言自語。然而,他並沒有被那美好的夜空所吸引,而是低下頭繼續大步向前走去。想著回家就能吃到母親為他準備地餃子,男子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除夕夜,自然是家人團聚的最佳日子,就算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變得寥若晨星也不見得是什麼奇怪的事。除了大飯店,沿街的店麵基本上都已打烊,獨有一家小旅館還敞開大門,旅館的老板也真是怪誕不經,除夕夜有人去大飯店吃年夜飯是正常的,不過這小旅館也來湊什麼熱鬧,難不成今天也有客人住宿?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有人歡喜,自然會有人愁。

旅館的對麵是一棟四層民房,外牆沒有任何的裝修,顯得有些老土。但是,這家人和別的家庭絕對別無他樣,早早地把電燈籠的電源打開了。

向上看去,天台上一個男子身影若隱若現,他靠著護欄,但在月光的襯托下他手裏的青綠色啤酒瓶顯得格外明顯。

然而,這戶人家全然不知自家天台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男子踉踉蹌蹌地轉過身,麵朝大街,一隻手扶在護欄上,好像在眺望萬家燈火。片刻,他舉起了啤酒瓶,腦袋一仰,往嘴裏倒了口酒,因為用力過猛,有一些酒從口中流出,順著嘴角流淌,在月光的照應下,好似一顆顆晶瑩的珍珠。

不一會兒,男子搖了搖酒瓶,裏麵沒有發出任何,看來是喝完了這一瓶啤酒,他皺了皺眉頭,看著護欄轉過身,手一甩,瓶子便脫手而出,沒入黑暗之中,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蹲下身,拿起放在地上的另一瓶酒,徒手扒開了瓶蓋。

男子再次後仰,冰冷、青澀的啤酒再次入口。

一瓶又一瓶。

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瓶酒被男子喝光了,他搖搖晃晃地立起身,一手探進口袋裏,而另一隻手還拿著青綠色的空酒瓶。

男子拿出了他的手機,按了下啟動鍵,手機亮了,照亮了男子的麵容。

那是一張不算英俊的臉。

男子並不老,應該是個年輕人,大概三十出頭左右,唯有下巴的胡渣和兩鬢的幾絲發白讓這張麵孔略顯蒼老罷了。

男子盯著解鎖界麵,猶豫了許久,才輸入了手勢密碼。

男子用滿是傷痕的大拇指快速滑動著手機屏幕,由下至上地瀏覽的照片,一張又一張在鄉下拍的照片從眼前劃過。漸漸地,男子眼裏多出了一層水霧。

不知為何,他的大拇指開始顫抖,動作也緩慢了許多。

接下來的照片都是五個人的合照,包括男子在內,共四男一女,四名男子身穿黑色西裝,而女子則穿著白色的職業女裝。他們胸前別著的金紅色徽章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男子放下了顫顫發抖的大拇指,用滿是淚花地雙眸仔細看著這一張五個人的合照。

從左邊開始數,第一個就是男子自己本人,今夜的失魂落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豪地微笑,把雙手放在身後,最重要的是沒了兩鬢白發、少了粗糙的胡渣,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站在第二個的也是一名男子,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表情,跟第一位比起來就要老沉些許,雖然老沉,但是透露著非凡的氣息,一看上去就是個智者。

右邊的兩名男子則不像左邊這兩位一本正經,年紀也輕一些,嘻嘻哈哈地站在一起。雖說嘻嘻哈哈,但呈現更多的是陽光帥氣,有那種鄰家大男孩的氣質。

站在中間的自然就是年輕女子了,她把馬尾辮紮得老高,十分得意,有著楊門女將的風範。女子的身材不算火爆,但是她雙手叉腰,再加上純白色職業女裝和下身的短裙、以及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在五人中最為顯赫,“管家婆”這個稱號用在她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