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默默地看著,一看就是幾分鍾,但眼裏的淚花沒有一絲一毫減少,反而增多了。
很快,手機的屏幕“熄滅”了,一切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看著漆黑一片,男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如湧泉般溢出,順著臉頰滑落,隻留下了兩道淚痕。
男子似乎忘記了另一隻手裏的持有物,鬆開了手,想去擦拭淚痕。
啤酒瓶落地,炸出了無數的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青綠色的碎片猶如一片片詭異的雪花,四處飛濺。
一道細細的青光在男子眼下抹過,帶來了一道鮮紅,鮮血在瞬間滲出。
男子隻覺得臉上一癢,舉起手,用大拇指碰了碰眼下,遲到的疼痛感這才陸續傳來。因為疼痛,男子的麵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低頭瞅著大拇指上未幹的血跡,冷笑一聲。
跟心裏的傷痛比起來,這點小傷又算得了什麼呢?
男子沒有再去理睬傷口,打開手機屏幕,再次抬起大拇指想要輸入手勢密碼。可是,大拇指好像不聽他指揮似的,繼續打顫。
看似簡單的小動作在男子那卻比登天還難,難以想象男子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讓變得他如此黯然銷魂。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男子才解開了手勢密碼,而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微的汗珠,在大冬天能夠冒汗,可想而知有多少的吃力。
汗珠很快就會聚到了一起,豆粒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到了傷口處,疼痛感讓男子的麵部肌肉再一次抽搐起來,手一抖,滑過了那一張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男一女的親密合照。
男的自然還是男子本人,而女的卻不是另一張照片上的高傲女子,那是一位長發齊腰、小家碧玉的少女。
這一次,男子的穿著打扮與上一張照片完全不同,黑色西裝換成了灰白色的運動服,他的兩鬢多出了些白發,也更顯成熟了。
少女要比男子矮上半個腦袋,烏黑的劉海、細長的一字眉、以及長長睫毛下的那兩顆會說話的大眼睛,秀氣的小鼻子、粉紅色的唇瓣微微閉容,皮膚如同破瓜之年的女孩一般,白色連衣裙穿在身,那美妙的線條被完美的勾勒出來,好像一位有著潔白羽毛的天使,她的美貌讓每個和她擦肩而過的人都不經意回頭再看上幾眼,讚歎一句。少女摟著男子的手肘,倘若大方地把頭靠在男子不怎麼寬大的肩膀上。
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其中的關係也就不言而喻了吧?
男子看著照片,苦澀的笑容隨之浮現在他的麵容上,想用手撫摸著少女看似滑潤的臉龐,可是他摸到的卻是冰冷的機器。
明明近在咫尺,卻隻能成為那看得見摸不著的水中月,鏡中花。
男子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直接就地躺在地上,就算聽到身後的玻璃碎片劈裏啪啦作響,刺壞了上衣、並紮疼了他的背也不起身。隻是望著夜空中躲躲藏藏的月亮,對於未來,他不知所措。
一陣涼風吹過,又加上喝了許多酒,男子有了一絲睡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男子聽見自己口袋裏傳來了那首自己非常熟悉的《時間煮雨》,有些厭煩地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他睡意全無,並睜大了眼睛,猛地坐起身。
“是她?!”
旅館還是沒有歇業,雖然隻有廚師和女服務員兩人當班,可大堂內依舊燈火輝煌。
服務員當然並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姿色非常普通。她趴在吧台上,百般無聊地看著牆上掛著的時鍾運轉著。
坐在她旁邊的那個長相有些猥瑣的廚師一點一點靠向了她,還故意歎了口氣,用充滿閩南腔的普通話說:“老板也真是的,不知道那三個男的是什麼來頭,害得我們這大過年的還被叫來上班……”其實,他打心眼裏感謝老板安排他倆來上班,有了獨處的機會,他終於有機會表白了。
服務員沒有發現異樣,隻是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廚師的手慢慢的登上了服務員的後背,嘿嘿笑道:“阿花啊,你喜歡……”
這不,廚師的話還沒說完,吧台上的固話突然響了,嚇得廚師連忙縮回了手,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服務員似乎沒聽到他說的話,隻是回頭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起電話。
“喂喂,小妹,這裏是二十號房,給我們送一份水果拚盤。”還沒等服務員開口,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位男子的聲音。
服務員不敢有絲毫怠慢,恭敬道:“好的,馬上來。”
掛斷電話,她又回頭瞪了瞪滿臉沮喪的廚師,用發號施令的口吻說:“沒聽見麼?水果拚盤一份!還待著幹嘛?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