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追殺(1 / 3)

話說盤古開天辟地,開了混沌,萬物由此而生,無極衍生太極,太極又生兩儀是謂陰陽,陰陽為天地間兩股氣,曰:玄黃。玄黃本是天地間遊走飄蕩的無根之氣,既上不了天又入不了地,不知是吸收了日月之精華還是萬物生必有靈,幾萬年過去竟都生了意識,一個幻化成實體剛硬無比,一個虛無縹緲弱軟至極,偏誰又不服誰,於是你來我往又鬥了上萬年,人間因此受到波及,哀鴻遍野,死傷無數。聖人老子不忍人間生靈塗炭,命座下青牛擒拿住玄黃,困於太極圖中。玄黃困於太極圖中不得出,也不知過了多少寒暑歲月,日日聽老子講道,久而久之,頓悟,乃出。然自感業障太深,造了太多因果,合力化為一部“天機玄書”,遁入人世,卻是將畢生所學所悟也盡數傾注其中。

還是初冬,卻迫不及待似地下了場大雪。優城一片雪白。

這應是個寧靜的時節,城裏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刺骨的寒風沿著空空蕩蕩的街道橫掃而過,雪白如白芒織成的絲帶伸延到了肉眼望不到的地方。就連平時南城門口大梧桐樹上嬉戲、追逐、撒歡的鳥兒也知趣地躲進巢裏不肯出來。城郊外的林道裏卻正上演著一場生死追逐,馬蹄聲,刀劍碰撞聲,金屬刺入血肉聲,慘叫聲,怒吼聲不絕於耳,著實有些突兀。淡薄的陰雲隨風翻湧而至,一群銀色長袍裹身的人護著一輛馬車往城裏方向急馳著,不時有慘叫聲夾雜著驚馬的嘶鳴聲從後邊傳來,秦列知道又有幾個護衛丟了性命,他眉頭微蹙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看,如今護在馬車左右的也不過十三人了,他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氣,悲從心來。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一雙堅毅的雙眼如同兩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前方,刀刻斧鑿般棱角分明的臉滿是決絕。

馬車裏有三個人,一個約三十來歲的女人,滿目焦慮。二個孩子,男孩,十一二年歲,女孩稍長一兩歲,兩個孩子應是受了驚嚇,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驚恐到極致的雙目早已失了生氣,呆滯著任淚水四溢,迎麵而至的將是無盡的黑暗與深淵,頃刻間便可將這兩個弱小的生命吞噬。

護衛彼此望了眼,緊咬著下唇,堅定的目光齊刷刷地直視向前方,他們報了必死的決心,對望彼此就是個信號。就連枝頭幾聲突兀、淒厲的烏鴉哀鳴聲也不能讓人膽顫分毫。死都不懼了,還怕什麼?說來怪本還是灰朦朦的天不過片刻突轉睛了,像是天神也為他們的忠誠所折服。陽光刺透灰沉沉的雲層,穿過繁茂的枝葉射到地麵,秦列淩厲的眼裏一道寒光急閃而過,他暗叫一聲不好,縱身躍了出去,轉身提醒身後小心時,卻也是來不及,四五人慘聲落馬。

“絆馬索。”他驚叫了聲,眨眼間身形返轉,順手一刀怒斬下去,“哢嚓”,鐵鏈斷開,馬車飛奔了過去,幾乎同時,前方閃出幾個身形。許是殺氣太盛居然一時無法看清容顏,黑衣,長刀,寒光閃閃,踏雪急馳而來,淩厲的眼直直地釘在馬車上,似要在眼前的所有都刺透。僅僅是對上一眼便叫人膽顫。也許幽冥之眼也不過如此吧。不過片刻,追兵也圍了上來。

“殺。”領首一人冷喝一聲,手腕輕輕一個回轉,數支暗器“唰唰”飛出,又是“丁零”幾聲,黑衣人們拖刀劃破陽光飛速奔了出去,與幾個護衛戰成一團。忽地憑空長長一聲哀鳴,卻是那馬車前的兩匹馬的前腿已折斷,馬車不受控地向樹林衝去,車上的人驚慌失措,驚叫連連。女仆下意識地將兩孩子護到身下,一雙惶恐的眼直直看著前邊,她不怕死,似乎也再沒有遺憾了,唯一不甘心的是不能保護這女孩周全。當初家鄉發大水,她逃難到了曲城,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若不是夫人好心收留,她一家三口又豈能活到今日。如今恩情雖報,卻隻得眼睜睜看著懷裏夫人的骨血送死,不覺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突然,“啊”淒厲一聲,刺破隱秘在天邊的最後一簇烏雲,像是耗盡了所有氣力。馬車穩穩停了下來,她急急掀開簾子,正好對上秦列的一雙如同刀鋒般剛毅的眼,她看到他勉強笑了笑,“有我呢。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