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苦澀的淡笑還未自他臉龐散去,一個黑影閃了過來,她驚叫聲了小心,接著是刀刺入骨肉的聲音,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驚慌地捂住了嘴,看到他嘴角沁出血來,她除了不停地搖頭卻如何也發不出聲來。
冷汗似清晨晶瑩的露珠懸在他額頭,周身如同刀剮般地痛,須臾意識便開始模糊。死之前,再為風家盡最後點力吧。他猛地怒吼一聲,用盡最後一點氣力反手狠狠一刀,生生斬斷那人的後頸,回刀一扯,那人頭顱滾落到雪地裏,轉了幾個圈,留下一道淩亂駭人的血跡。
“對不起。再不能保護你們了。”
“噗嗤”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也直直地倒了下去。她望著他淚流滿麵。絕望生生揉進眼裏。
“別怕,孩子。”她柔聲撫慰,迅即抱起兩孩子,身子往馬車外探了探,電光石火間幾個刀影閃刺過來。“噗,噗,噗。”這世間最絕望的聲音。她隻覺得一切都停滯了,連呼吸都帶著雪花飄落地麵的歎息。
“你們,你們---”她狠狠瞪著他們,眼裏噴出仇恨的火光。
“走。”為首的黑衣人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一聲後,,二十多個身形已沒有蹤跡。
“孩子,娘對不---起你。”她艱難地伸出手將已沒有氣息的男孩摟進自己懷裏。
風吹得帷裳獵獵作舞,而馬車上的人卻是再也聽不到了。
曲城的繁華,無人不知,端是華街琳琅滿目、稀奇古怪的貨物就夠閃瞎外來客的眼,偏還有數不盡的酒肆、茶樓、綢緞莊、**更叫人趨之若鶩,流連忘返。如此,人間天堂又有誰人不願來,誰人不願留。
街邊角落一個衣衫襤褸,混身髒兮兮的小男孩擠在一群乞丐裏,蹲在路邊,半仰著頭,倔強地不肯伸手朝路人要吃的。這是個特別的孩子,眉宇微微上挑,蘊著絲高傲與倔強,依稀可見白皙俊俏的臉,還有雙不同於常人的淡紫色的眼朣,若不細瞧很難發現。這孩子不應是個乞丐,或許他還不擅長這艱苦的行當,若不是身旁的小女孩時常給他點吃的,怕是早餓死了。
“平,還餓嗎?等下我討到吃的,先給你吃。”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大人似地拍了拍胸脯。他輕輕點了下頭,嘴角輕抿,卻是連聲謝也沒說出口。
一旁稍大些的少年林山輕哼了聲,眼裏滿是鄙夷。在他看來風平不過是個不知死活妄圖從他碗裏搶食的盜賊,這可惡的家夥不但自命不凡,冷若冰山,還巧妙地把納蘭雪從他身邊騙走。俘獲了他心愛女子的芳心不說,還偏偏不識好歹,厚著臉皮欣然接受納蘭雪千辛萬苦討來的食物,他都不曾有這般的待遇。想到這,林山幾乎快不能壓製胸口騰騰燃燒的怒火,真想衝上去好好地教訓他,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多年的乞討生活,忍辱負重,討好賣乖,以及無時無刻的冷眼與欺淩令他的心智逐漸成熟,心機也越發的深沉與陰鷙。
“大人,賞口飯吃吧。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街心有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款款而來,一身光鮮耀眼的錦服華裳晃得人快睜不開眼,納蘭雪大大的眼珠滴溜一轉,唇畔綻開一縷俏皮的微笑,匆匆扒拉下頭發,帶點有氣無力的哭腔,跪著輕移身姿。
“走開,走開,沒錢。”貴人嫌棄地擺了擺手。
“求您了,貴人,您大福大貴,長命百歲,行行好,多少賞些吃的或是碎錢吧。”終歸甜言蜜語難叫人抗拒,那人的神色亮了亮,喜笑顏開。
“哈哈,這小姑娘說話很是討人喜歡,呐,爺賞你的。”納蘭雪連忙磕頭道謝,同時幾個銅錢順手收入口袋裏。
待那人走遠,納蘭雪起身轉過頭來,盯著風平得意地笑,片刻才道:“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去。大肉包子好不好?”
明亮的陽光劃過斑駁的青瓦,散落到她稍顯嬰兒肥的小臉上,清風挽起烏黑的長發,柔韌若絲。她冰肌玉骨,麗質天成,眉似遠黛。大大的眼清澈如水,俊秀的麵容籠著一層淡薄的笑靨,縱然是個小乞丐,除了破亂的衣衫,與不得已弄亂的頭發,臉蛋還是幹淨的,終究還是女孩,自然比男孩愛美些,就算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