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一件事說大了能大,說小了能小,一時間,其他的人也開始附和起來。
為了突出家主的位子,花沐的桃木大椅比其他的位置高上一階梯。這時,這條階梯仿佛一條界線,這邊是花沐一個人,另一邊是花家的其它人。這個格局,或許從頭到尾就沒有變過。
“嗬嗬!”花沐笑了,“原來做了那些事的你們沒有錯,交出罪證的我才是花家的叛徒?”
花清仁看了花沐一樣,陰陽怪氣地說:“你以為你是在大義滅親嗎?其實是為了討好平如鏡那個小白臉吧!他倒是有本事,迷得你連花家百年的基業都不要了!”
花沐皺起眉頭伸手一掌將茶杯摔碎在地上,陰冷的氣息讓盛怒中的花二爺也不禁膽怯。在花沐心中,他們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平如鏡一點點的不好。
“在說別人之前先想想你自己的蠢樣吧!我是喜歡如鏡,那有怎樣!”花沐理直氣壯地說,視線一一掃過下方的眾人。男男相戀本是大逆不道,花沐卻從來沒有掩飾過,這也是他直到二十七歲也沒有娶妻的原因。
花夕闖下大禍,衙門的人早就盯住了他,隻是苦無證據,一旦被他們找到蛛絲馬跡,整個花家就會被牽連,很有可能滿門抄斬。他作為家主,主動上交了罪證,以花家名下家產換來一家性命,他做錯了嗎?隻因為他喜歡的人是仙竹鎮縣令,是他上交罪證的人,於是就要受人非議。
“哎呀,這是怎麼了?”和沉重氣憤完全不相符的嬉笑聲音傳來,從正廳的大門口走進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深綠絲綢衣服,身體發福,一身市儈,看上去很老成,但真實年齡比花沐還要小上兩歲,他是平如鏡的智囊,卻比商人更像商人。
“百裏富貴,你來做什麼?”一見他,花沐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突破了界限。他不喜歡這個人,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看不順眼。
百裏富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別有用意地打量了一下房屋說道:“花老板今天就要搬出去了,大人擔心你沒個去處,讓我送來這個。”
提到平如鏡的名義,花沐勉強平靜下來,接過百裏富貴遞過來的一張地契。花家的幾個兄弟沒有分家,被判抄家後,連花二爺、花三爺一並算在其中的。沒有住處,家裏奴婢們能打發的已經打發走了,總是剩下一些人需要安頓,這個責任怎麼說也是會落在他花沐的身上。平如鏡能想到這點,讓花沐一直被冰凍著的心上稍微暖和一點。
“這……也算是物歸原主吧。”百裏富貴別有所意地補上了一句。
物歸原主?花沐心中異樣,仔細看了一下那張地契,這才發現有些眼熟,這原本就的由他花沐送出的東西。那是平如鏡剛上任不久的事情,花沐對他一見鍾情,送去很多東西都以各種名義被退回。後來他救了一對老人卻沒地方安置,花沐就買了一套宅子送給老人,老人被子女接走後,地契一直由平如鏡保管。說起來,這還是平如鏡唯一一個接受了的東西,然後以這樣的方式還了回來。
花沐瞪著那個可惡的胖子,他果然是不喜歡他,從他的名字、他的長相、他的衣著、他的處事方式到他不留餘地地潑他冷水充當他和平如鏡之間的絆腳石,他和他一定是上輩子有仇!
“這樣如鏡就不欠你什麼了。”百裏富貴完全不在意花沐仿佛要吃了他的表情繼續說道。
花沐喜歡平如鏡是全仙竹鎮都知道的事情,同時他們的縣令喜歡女子也不是什麼秘密。對於花沐的糾纏,平如鏡可能礙於他的身份才與他周旋,如今花家一敗,立刻還回地契的行動也多少表明了平如鏡的態度。
那個人……可能真的今生無望了!清楚地明白到這一點,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絕望,或許這兩年的追逐,花沐也不是全無疲憊。
“早點明白不就好了。”仿佛看出花沐的放棄,百裏富貴開口勸道,“如鏡他們家是獨子,他是一定會傳宗接代的,怎麼可能和一個男人混在一起呢?”
如果換一個人,哪怕是花家的人,花沐都能知道這是在規勸他,唯獨百裏富貴。花沐敢肯定他說話的時候落井下石的成份占了多半。
“滾!”花沐說得簡單明了。
百裏富貴也不生氣,頗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後離去。花沐知道他的意思,從今以後他不再是花家家主,而是一介平民,低頭受氣的機會還多著呢,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