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小心地敲了兩下，然後段瑞雪慢慢地推門進來，一臉擔憂地問：“劉嬤嬤說來了一個怪人，然後你就不太高興的樣子。”
“沒事。”花沐別過頭說。
話雖那樣說，花沐的樣子看上去卻不像是沒事的模樣。段瑞雪退回門外，頓了頓又轉身道：“其實你有什麼事可以說出來，就算別人幫不上忙，也可以分擔一下。”
段瑞雪想幫忙的意思很明顯，但是花沐現在的事情太多、太瑣碎，表麵看起來每一件的危害都還不大，但是它們隻會隨著時間慢慢變得嚴重。
花沐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問：“如果你知道有一件事會傷害一個人，你不想那個人受到傷害，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隻是時間的問題，如果時間提前，受傷的程度可能比較小，也有可能比較嚴重；時間推後，後果會很嚴重，但中間又會產生其它的變數，讓那個人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哪種？是讓傷害提前到來，還是延後？”
花沐說得很隱晦，連他自己都一團亂麻，更別說毫不知情的段瑞雪。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花沐問。
段瑞雪睜大眼睛，愣了半響，誠實地搖了搖頭說：“不明白。”
“但是我想到了另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農夫，他家裏很窮，有一妻一子，有一年年天旱，莊稼顆粒無收，一家人都要餓死的時候，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告訴他，如果把他的妻子賣給他就能得到十兩銀子，足夠他和孩子一年生活；如果把他的孩子賣給他也能得到十兩銀子，他和他妻子一年衣食無憂。農夫問‘如果我將妻子賣你，你會將她如何？如果我將孩子賣你，你又會將怎樣？’那人回答‘你妻子貌美，可做富人小妾，從此榮華富貴；你孩子聰明，可為書童，日後習文識字大有可為。如果你是農夫，你會如何選擇？”
花沐心中一驚，垂下眼睛沉聲道：“舍去妻子，十兩銀子足夠再娶；舍去孩子，兩人日後亦可再生。但妻子貌美，孩子聰明，看似都可以舍去又都舍不去。於是故事裏的農夫兩個都沒選，他帶著妻子和孩子離開家鄉，來到另一個地方尋找工作，最後一家人共渡難關。”
段瑞雪眼睛一亮，驚道：“一本邊野雜記裏的故事，沒想到花二少爺也看過。”
花沐頓了一下說：“……沒有，聽一位……朋友講過。他說這個故事最大的意義並不是讓你做出選擇，因為生活中根本沒有任何的東西會強製性地讓人選擇，很多看似無解的選擇之下其實隱藏了其它的路。會強製性地增加規則，隻是因為人沒有想到哪裏去。”
段瑞雪笑了笑說：“是的，你這位朋友真是一個妙人。”
“他向來聰明。”
百裏富貴。
百裏富貴？！
花沐睜大眼睛，急忙將之前揉成一團的紙片重新展開，細讀裏麵的每一句話。
和離青有關係的除了平如鏡，還有百裏富貴啊，他之前也在仙竹鎮看見過類似於他的身影。而且，對百裏富貴來說改變字跡也不是什麼難事。上一世就一直在和他作對，這一世一來就騙走了離青！
“真的好樣的！”花沐咬著牙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