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小院的時候,老爺子正在澆花,聽見動靜後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擺弄花草。花沐自顧自地站到一旁,靜靜地等著他把事情做完,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和他好好談一談。但是,那種莫名的誰先開口誰就認輸的氣氛又讓兩人都保持沉默。後來老爺子的花澆好了,又裝模作樣地擺弄了一陣子,實在忍不住了。
“又有什麼事?”
贏了。花沐暗笑著,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花夕身邊的人改換一換了。”
“理由呢?”老爺子問。
“近墨者黑。”花沐答。
老爺子將花沐上下打量了一遍,詭異地笑了一下說:“終於輪到他了是不。”
一句話頓時讓花沐明了,這個老狐狸果然是知道的。
“老二和老三的身份擺在那裏,今後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但是花夕不一樣啊,他和你們可是同輩,而且年紀尚幼。”老爺子意味深長地說。
同樣是在老爺子麵前長大的人,為什麼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樣子?很久以前花沐就懷疑老爺子是故意的,現在這句話算是證實了。同一輩的人隻培養一個,其他的人給予壓製,讓他們依附在這一個人身上,從而保證家業的完整。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做得很好,上一輩中二叔沒有獨掌家業的能力,三叔把精力放在賭博上,這一輩花夕隻會享受,而他沒那個心思。
“拖累太多,跑的那個人也跑不快。”花沐回答著。他的父親他的兄長都是那個扛起大責的人,花沐真不知道是應該佩服他們還是可憐他們。
“需要跑多快?”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問道,“仙竹鎮的貨運、布料、米糧、藥草、銀莊,花家不說全部至少占了大半,再快下去就沒其他家生存的必要了。”
固守在同一個地方,在野心的驅使之下不停地擴張,最後占據了仙竹鎮的所有行業,威脅到衙門的勢力。這樣下去和上一世有什麼區別?但是老爺子從來不覺得他這樣有什麼錯,花沐和他爭辯的話也隻會被說是杞人憂天,畢竟現在沈家還在。
花沐搖了搖頭道:“您的計劃也隻是讓花夕當個閑人,但是他身邊的人不換的話,他遲早會變成一個壞人。”
“會嗎?”老爺子嗤笑著,“難不成你覺得你撞對了幾件事情就可以懷疑我的眼光?”
別說花沐現在沒證據,就算有證據,老爺子估計也不會認為自己錯了,真是頑固得讓人頭疼。
老爺子揮了揮手道:“沒其他事你就退下吧,別老和外麵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作假也就罷了,你別以為家裏的人真會讓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這話……是老爺子要插手他和百裏的事嗎?花沐表示有點驚訝,他還以為老爺子會保持那股不屑管你的氣勢到底呢!不過,真的要讓他失望了,他花沐想和誰在一起,他們還真管不著。
花沐正準備離去,一個小廝突然跑了進來大叫著:“不好了,老太爺,不好了,小少爺出事了!”
自從二嬸收養了流雲的孩子以後,花府裏的小少爺就由花夕變成了那個嬰兒。
“怎麼了?”花沐問。
小廝喘著氣道:“剛才也不知道為什麼,花夕少爺突然就衝了進去,把小少爺摔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
才說花夕可能會鬧出事來,馬上就印證了,一點空隙都不帶的。花沐看了老爺子一眼衝衝趕到柳冉的院子裏。
事情很簡單,因為花沐忽略了花夕,花夕本來就不高興,好不容易見了一麵還因為小嬰兒的事情鬧了一個不愉快。花夕身邊的那幾個人隻會順著花夕的意思說,直接把原本的不愉快變成了仇視。於是,花夕氣不順就跑過來找麻煩了。
當時柳冉抱著小嬰兒,花夕跑來搶,爭執之間小嬰兒就摔在了地上,額頭上碰青了一塊,流了一些鼻血。花沐去的時候,小嬰兒哭到累了躺在床上睡著,花夕眼裏含著淚珠站在一旁,柳冉想教訓又有所顧忌。
花沐還沒有開口,花夕就撲了過來,抱住花沐的一條腿軟糯中帶著顫音地說:“二堂哥,我不是故意的。”
把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摔在地上,哪怕是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也不可原諒,花沐還是有點相信現在的花夕做不到這個地步。他將腿上的牛皮糖扯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慢慢地說:“之前見你好像是要出去玩的模樣,怎麼一轉眼又跑到二嬸這裏來了?”
“我……”花夕小心地楸著花沐的臉色,半響也說不出口。
“你搶你弟弟做什麼?該不會是像抱他吧?”花沐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