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根父女倆吃過早飯,來到廚房隔壁的廂房推豆腐。雙秀推磨,老頭子不停地向磨眼裏添豆瓣。不一會兒工夫石磨的四周就布滿白色瀑布,豆漿順著磨槽猶如白龍過江奔向前麵的大桶,給父女倆帶來一絲欣慰。“我說秀哪,你娘的意思還是希望我們在城裏買套房子,你看這事……”徐大根眼睛看著磨眼,嘴裏試探地說。
“爹,你真的要想進城嗎?”雙秀隨著推磨的節奏,粗粗的烏黑的長辮在腦後有規則地擺動。
“這個嘛,鄭縣長,還有你城裏的那個娘,都有這個意思,我也”推過年豆腐呢,忙啥,還早呢。正在這時,丁老大走了進來。
“早啥,我們人手少,隻能笨鳥先飛。”徐大根瞟向丁老大說。
“大舅,你有啥事嗎?”雙秀一邊推磨一邊問。
“嗯,我找你爹有點小事。老徐,你是不是停一下,進屋我有話要對你說。”丁老大今天用一種特殊的莫測的小眼看了一眼雙秀。
“你沒有見我正忙著嗎?有啥話不能在這裏說?”徐大根繼續添豆瓣,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在推豆腐呢,爹,你也在這裏。”丁老大正說話時,秀麗也從大門走了進來。
“你不在家幫你娘做事,你跟來幹啥呢?”丁老大瞪著閨女說。
“我……”秀麗膽怯地看了父親一眼。
“你來了也好。去,去幫你徐大叔添豆子。我有事要找你徐大叔。”丁老大交代秀麗。
“我說還是算了吧,有啥事在這裏說說就行了。”徐大根還是不動身。
“怎麼呢,是不是有了幾個錢就變身價了呢?”丁老大一邊伸手去奪徐大根手裏的小勺一邊諷刺道。
徐大根被激的無奈地放下小勺,走出門說:“你這人真是的,說事就說事,整出啥身價不身價的,我現在都人不人鬼不鬼的了,還有啥身價?”
丁老大被徐大根帶進廚房,在徐大根麵前裝出笑臉說:“事情呢是這樣的,本來昨天早上就準備過來給你傳個話,可我一進屋就碰到那檔子事,被隔壁那小子給弄暈了頭。”
徐大根坐下來點著葉子煙,心情十分鬱悒地對丁老大說:“我的事也難為你了,讓你在那小雜種麵前受了委屈,還悄悄地給那些屎糞刮幹淨。你們都是一個老疙瘩下來的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是呢,有時我也這麼想呢。可我想來想去呢,這個根呢不在丁家的祖墳上,而在那個丁生發身上。我也聽說過,這個官呢不是啥人都能當的。有的當官是福,有的當官呢就是禍了。這當官要是當出禍來,那就啥事都敢想,都敢做。算了,不說這些了,你老徐就在丁家坳村安安心心住下去,隻要有我一口氣在,他就翻不了天。”丁老大安慰道。
“話是這麼說,可他三天兩頭像這樣,我怎麼安得下心?特別是雙秀,我……”
“我今天呢就是為雙秀的事來的……”丁老大湊近徐大根說。
“怎麼的,你們又要來給她找個人家?”徐大根見對方那眼神,心裏就不是滋味。
“我親家托人給我說,他的大兒子……”
“你是說在公安局工作的那個……”
“怎麼樣呢,我覺得這是件好事。我聽說對雙秀這姑娘呢,不僅發生喜歡,我那個親家母也很喜歡。她倆不是長的有些那個嗎,我想呢這也許就是緣分。”丁老大站在門口說。
徐大根聽到這事,順手拉了條板凳坐下來,慢慢地沉思著剛才丁老大提出的問題。他想錯了也沒想到鄺家的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並不是一件壞事。鄺發生這小子自己見過幾次,人品、相貌也算過得去,而且又是在公安局工作。如果這事能成,他鄺發生的地位就比丁生發高出去許多了。丁歪寶就不敢再像過去那樣無法無天了,自己一家子今後的安全問題也就有了保障。可是為了一個丁歪寶就把自己的閨女亂嫁出去嗎?對方到底喜歡雙秀啥呢,是喜歡人品還是模樣?如果也和前兩個男人一樣看上的是模樣,嫁過去又能維持多久?對方那麼好的條件,為啥不在單位上找一個?即使要找個農村姑娘,他那個條件,十七八歲二十歲的姑娘還不排著隊去追,為啥偏偏看上嫁過兩個男人的雙秀,而且還帶著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