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怎麼的呢,你那張嘴平時封也封不住,今天怎麼不說話了呢?行與不行你得吱個聲。親家給我說了,這事如果答應下來,春節前就把事辦了。”丁老大一邊說一邊不停地把煙嘴塞進鼻子下麵的小黑洞裏,心裏有些急了。
“啥?春節前,你以為去場上買青菜蘿卜?”徐大根噗地吐了一泡口水沫說。
“這有啥呢,雙方都是過來人,還講啥過程呢。我說你這個人也真是……”
“雖不說講啥禮數,可總得有個準備吧,現在啥準備也沒有,怎麼辦?”徐大根也弄不清楚自己為啥說出這種話來。準備啥,雙秀是啥態度還不知道呢。
丁老大聽到這句話,心裏有幾分底了:“離過年不是還有半個月嗎?六七天的準備時間夠了吧?你還要準備啥呢?”
“你看你這個人,不管怎麼說這事要聽聽雙秀的想法吧?閨女沒說話,我怎麼準備?”徐大根突然又變卦說。
“你這人怎麼這樣呢?剛才還說沒時間準備,怎麼一眨眼就變卦了呢?你閨女的事啥時候不是你做主呢。你當老漢的不拿個譜,年輕人懂個啥呢?”丁老大也急了。
“我說你急啥呀,你急成那樣怎麼不把你閨女嫁給他。”徐大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你這是啥話?要不是我家有一個嫁過去,嫁就嫁,有啥不能的。”丁老大眼珠子都快跳出來。
徐大根軟綿綿地說:“我家雙秀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前麵這兩次婚姻還能叫婚姻?為了這個家把她苦成啥樣啦。現在是第三次,聽聽閨女的意見……”
徐大根和丁老大的每一句對話,摻雜著冬天的寒流,從屋裏滾出房門,滾到院子,滾到磨房,滾進雙秀的腦海。雙秀那雙推磨的手推著推著,突然腦袋嗡嗡直響,兩眼發直,站在磨前一動不動。
“雙秀姐,你……你是怎麼啦?”秀麗看到雙秀呆呆地站著,嘴裏這麼問,心裏已經明白了什麼。她看著雙秀同情而又無奈地問:“兩個老人的說話你都聽到啦?我……我就知道你聽到這事……”
“我……我這輩子怎麼就……”雙秀呆看著前麵黑黑的牆壁,像是在問蒼天,問大地。
“雙秀姐,你……是不是還放不下沙煥哥?其實沙煥哥他……昨天晚上我把這事告訴他以後,他就急得差點哭了。”秀麗左手扶著盆沿,右手撐著石磨,看著雙秀說。
雙秀聽到這裏,臉上掛著絕望的表情,著魔似的丟下磨架,慢慢離開磨房,走出院子,恍恍悠悠地走在黝黑的石板路上……
徐大根在屋裏為雙秀的事正和丁老大扯得不可交時,秀麗突然跑進屋裏說:“徐大叔,不好了,雙秀姐出門走了。”
“她去哪裏了?”徐大根和丁老大同時站起來看著秀麗問。
“不知道,她出門時我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秀麗說。
“她……她這是要去哪裏呀!她這是為什麼呀?”徐大根像腳地板著火似的追出大門。
“徐大叔,你和我爹在屋裏說話雙秀姐都聽到了,她會不會去……”秀麗跟在徐大根後麵邊跑邊說。
“都是你這個死老頭子幹的好事,你為啥就不能把這事往後麵拖一拖?”徐大根在石板路上一邊跑一邊把氣撒在身後的丁老大身上。
村子裏的人們見徐大根和丁老大、秀麗從院子裏追出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紛紛跟在後麵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