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狐 第二十二章 各行其道
又到了教師節，學校給每位老師發了一張代金券，說是可以去市裏的一家品牌店按券上注明的金額選購一件襯衣。人有高矮胖瘦，自己去選，各得其所，領導想得挺周到。接券在手，秦老師看了看，心放下了，上麵沒有截止日期，那就以後隨便哪天再去選，時已入秋，不急著穿那件襯衣了。
9月30日，學校提前半天放了國慶假。秦老師騎車出了校門，去了那家品牌店。售貨員接券看過說，先生，對不起，您的代金券過期了。秦老師吃驚，問過期了嗎？哪兒寫了期限？售貨員指點說，這一行手寫的，簽發日期：9月9日至9月19日，已經過期十天了。秦老師賠笑說，我是當老師的，天天忙著上課，哪有時間跑商店。襯衣也不是怕變質的食品，你幫我選一件就是了。售貨員堅決地搖頭，說經理有話，過期了概不兌付。秦老師說，那就把你們經理請出來吧，我跟他對話。經理很快就來了，女士，三十多歲，來了臉就繃著，說售貨員沒說明白嗎？秦老師心裏不悅，便也冷冷作答，可我聽不明白，也看不明白。請問，這代金券上哪裏注明了有效期限？女經理說，這簽發日期是什麼？秦老師說，簽發日期不能代表有效期限，比如胡錦濤簽署國家主席令，你總不能說他簽署的當日那道命令就作廢了吧？女經理立了眼睛，說你說國家領導人幹什麼？你什麼意思？秦老師說，我不過是打個比方，說省長令市長令也一樣，天無二日，大道歸一。
對話到了這個份上，女經理陡然在冷漠中增加了力度，柳眉倒豎，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你少給我裝文化人，裝什麼！但凡是個人，也知道這紙片上寫的是什麼！”
秦老師立刻迎著鋒芒反擊：“但凡是個人，也不會這麼寫！”
“你怎麼罵人？”女經理一雙杏眼瞪圓了。
“是你不遜在先，我不過以爾還爾！”
女經理轉身就走：“那你就‘道’吧！這張券，到了我這兒，就是一張破紙，休想買走任何東西！”
秦老師抓券在手，也吼：“那你就等著，我不信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
出了品牌店，秦老師的手還抖著，車鑰匙好一陣才插進鎖眼。待冷靜一些，他就想起了消費者協會。二三百元的東西事小，爭辯個是非理大。這世界，總不能沒了起碼的公平！
消協設在工商局大樓裏，拐彎抹角找了好一陣。屋子不大，卻圍了好多人，臉都黑著，眼見是心裏都有怨懟。好不容易輪到秦老師，工作人員接過代金券，看了，微微地搖頭，口氣卻溫和，說老同誌，氣大傷身，健康要緊，您就別追究什麼字眼了吧。這個券，雖說不太規範，但意思還是明確的，百分之百已經作廢，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至於她們的態度，我們一定嚴肅批評。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單位再發券，就抓緊時間，可好？那人說著，還要把那張券丟進桌下的垃圾簍，秦老師忙攔阻，說給我留個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