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節(3 / 3)

絕美女子微微頷首,輕啟花瓣朱唇,“多謝先生大人雅量。”說完領著婢子秋思翩躚嫋娜離去,圍觀眾人意猶未盡帶著一臉的癡迷與幻想紛紛散去。年祿哼哼唧唧將船艙木門關上,“這位小姐看似大家閨秀善解人意,可這話一經出口,聽著怎麼這麼讓人不舒服?”年季瞄了眼一旁卓然而立的年富挪揄道,“因為那是一朵帶刺的花,可不好摘。”年祿糊塗,“什麼帶刺的花,為什麼要摘?”年季眼珠子一翻,算是徹底不理會年祿了。

一連數日,相安無事。這一日船舶停靠江寧府碼頭采買補給,年祿一大早起來見船上冷清,一打聽才知道江寧府一年一度的“遊園會”就在今日舉行。興衝衝回稟,換來的是年富的一臉疑惑,“遊園會?”年季將從不離手的酒葫蘆係掛腰間,麵露向往之色,“這‘遊園’是本地鄉紳士矜出資修繕養護的百年老苑,苑內珍奇樹木花卉多不勝數,每年恰逢百花齊綻之時,便舉行遊園詩會,美名其曰‘遊園會’。”年祿雙目放光,眼巴巴望向年富,年富挑眉,“看來不去是不行了。”

於是三人晃晃悠悠走馬觀花進了江寧府,一路打聽直奔“遊園”而去。依山傍水而建的“遊園”規模之巨,年富生平僅見。隻從園外往內瞧,端的是花團錦簇,應接不暇,穿梭其間的遊人無不輕衣薄紗,氣質風流。遊園門前兩側家丁目露凶悍,遊人魚貫而入,時不時有人被攔下,一番口舌之爭後,或憤然離去,或進入園內。排在隊尾的年富不禁蹙眉,“莫非進入這園內需要投帖?”

話音剛落,一輕騎小轎落於遊園門前,一位接待之人覥顏迎上前去,車簾揭開率先從裏麵走出來的居然是那位蠻橫的秋思小丫鬟。年祿眼珠子一突,“她怎麼會在這裏?”隨後從轎中走出來的素衣女子以一襲白紗遮麵,然而從她嫋娜身姿,烏發如雲,氣質幽蘭的側影還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由接應之人引入,一主一仆堂而皇之的插隊從正門走進苑內。

就在年祿憤懣不平之際,忽聽前方驚歎,“好一副遊園牡丹亭!”年富抬頭去看,人潮蜂擁而至,將白丁書生團團圍住,一番七嘴八舌的讚歎之後,白丁書生被請進遊園。年季抿了一口酒,仰天長歎,“百餘年前的黃老善人若然見到今番遊園盛況,不知該是何感想。”年祿冷哼,“什麼遊園詩會,大凡錦衣華服查也不查直接放進園內,衣衫簡陋者便要當眾考校文采方可進入。少爺您看剛才那位作畫的書生臉都紅了,此番進院哪還有心情作畫!”年富望著那一抹落荒而逃的身影,低聲喃喃道,“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他。”

一番耐心等待之後,年富終於可以踏入園內,可前腳剛剛邁上石階,身後傳來年祿的咆哮聲,“混賬東西!”年富扭頭看時,兩名彪悍家丁已被年祿卸下手臂正滿臉痛苦之色的哀嚎著。周圍家丁見狀,仗著人多勢眾,執杖蜂擁而上。年富沉聲低喝,“住手!”

一眾家丁畏懼遲疑,為首者色厲內荏,“你是何人?”年富道,“遊園之人。”家丁之首警告道,“進入遊園自有一套規矩,既然公子已經進去了,便莫要多管閑事!”年富嗤笑,“可今番這閑事本公子卻不能不管。”家丁之首握緊掌中木杖,緊咬後槽牙根,“那就對不住了!”瞧著凶神惡煞的神情,和周圍敢怒不敢言的窮苦讀書人,想來這一幕年年上演,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竟而忍氣吞聲了。年祿虎目圓睜,恐年富有失,趁人不備奪下身側家丁手中木棍,嘶吼著正待一顯身手之際,一聲厲喝“還不快快住手!”

家丁眾人麵露驚駭之色紛紛退立一旁,從裏麵走出來的正是方才接引蒙紗女子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麵露和煦,朝著年富拱手賠罪,“家丁無禮,還望公子見諒。”年富微微點頭,衝著階下年祿與兀自悠哉喝酒的年季道,“既來之則安之,失了遊性便真是白來一趟了。”年祿朝著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與年季一起走入園內。

一直笑意盈盈目送著年富一行的身影消失在百花叢中,中年男子冷冽如刀的眼神瞄向一旁家丁之首,家丁慌慌張張跑至跟前,垂手而立,“寧管家!”被喚作寧管家的中年男子冷聲道,“這雙眼招子若是無用,不如割下來喂狗!”家丁麵色慘白,雙股顫顫,“請寧管家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保證再不會看走眼!”寧管家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穿梭於奇花異草之間,見色彩斑斕的蝴蝶蹁躚縈繞,年富閑庭信步流連其間。隨伺一側的年祿麵露不屑,“什麼遊園彙集天下名芳貴木,這裏有的,我們年府一樣不少,甚至更加稀有。”年季搖了搖手中空了的酒葫蘆,四下張望,原來這廝純粹是衝著這杯中之物而來的,嘴巴裏卻頗感興趣的問道,“你不覺得那位接引之人很古怪。”

年富點頭,“的確古怪。”年季道,“喜怒不形於色,三言兩語能令彪悍家丁瑟瑟發抖的人又豈會隻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管家。”年富淡笑,“他縱然是狐狸變得,跟我們似乎一點關係也沒有。”年季一愣,隨即搖頭,“也對!”不知不覺走入一處花海之中,一座精巧別致的水榭涼亭矗立其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間盡是風雅飽學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