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碰了幾次釘子之後,年熙不得不苦笑著接受現實。他在家族中沒有人脈,也說不上話,這個家裏向來隻認覺羅鄉君,一切資源都傾向於年斌和年富,怎樣都輪不到他。

而他官場中認識的同年朋友,大都是看著他的家世才與他結交的,等看到他現在這樣破敗的身子,又是因病辭官,自然不會伸手。

走投無路之下,年熙終於踏進了祖父的書房。

年遐齡在官場叱吒多年,雖然如今退了下來,可他累積的經驗正是年熙所缺,因此年熙打算來祖父這裏討些主意。

然而,當年熙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一交代之後,年遐齡卻給出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建議。

“熙哥兒,這做官哪,最忌出風頭,以你現在的年紀資曆,想要推廣一套製度,千難萬難,與其如此,倒不如給四阿哥送個人情。

皇上子嗣稀薄,我也把話跟你說透了罷,皇上雖說弄了個什麼秘密立儲,可我看準了,金鑾殿牌匾後的名字,一定是四阿哥。

祖父已經退了好些年,這官場向來人走茶涼,你爹又是個武官,在文官中風評一向不好,你大伯又太過古板平庸,別看我年家烈火烹油,宮中還有個受寵的貴妃。

可貴妃生的皇子全沒站住,這些榮華富貴都是虛的,我們能給你的助力沒有外人看得那麼多,真正可靠的隻有你自己的智慧。

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向來聰明,我隻提一句,四阿哥今年十三了,我前兩天聽我幾個老朋友說,皇上有意讓他今年管些事兒,可是四阿哥上頭還有三阿哥呢,皇上總不好厚此薄彼。

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知道你委屈,等你想通了,這些也就不算什麼了。”

於是年熙又滿腹鬱悶地回了院子,剛到院子,就聽玉煙進來稟報:“爺,鈕祜祿少爺來了。”

年熙吃了一驚,阿岱這會應該躺在床上養傷吧,大夫可是交代了,不歇滿三個月不準出房門,如今正月裏正是冷的時候,若是吹了風,再弄個發燒,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下年熙也不多話,就問:“他人呢?”

“在書房呢。”

年熙立刻拔腿往書房走去,一進門就見阿岱裹著厚厚的皮球縮在炕上,屋裏有地龍暖和得很,可看阿岱依然慘白著臉,凍得抖抖索索地。見到年熙進門,連忙一邊掙紮著下炕,一邊衝著年熙討好地笑著。

見他這個可憐樣,年熙就是再大的火氣也給他磨沒了。

年熙歎口氣,伸手攔著阿岱,把他按回炕上,吩咐玉煙再那個暖爐進來,手爐腳爐什麼的全都稍上,又讓玉露去房裏取了床棉被,親自給阿岱蓋好。

“熙哥兒,你不生我氣了?”阿岱見年熙這樣關心自己,臉上笑開了花。

“快躺好,你不要命了,你家下人是怎麼伺候的,那些大夫是怎麼當差的,竟肯放你出門。”年熙怒道。

“嘿嘿,我是瞞著家裏人出來的,可不敢呆久了。”

“你是想讓伯父伯母怨我不成,自家兒子不要命地往我這兒跑,萬一有個好歹,我怎麼跟他們交代?”

“我這不是想你了,你好久不曾跟我說過話了,我怕我再不來,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阿岱委屈道。

“胡說,我怎麼不認你了,我就是氣你算計於我。”年熙對於阿岱的苦肉計沒啥抵抗力,很快就軟了口氣。

“冤枉啊,你也知道的,我是個粗人,哪有你想得那般多,我根本沒想著算計你,這次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阿岱討饒道。

“這次就算了,沒有下次,還有以後不要不顧身子,你故意氣我是不是,我最見不得人糟踐自己的身體了。”年熙無奈道,畢竟阿岱是他唯一的朋友,在阿岱麵前,年熙一貫堅持的原則全都沒有用。

“是是是,上次我跟你提的事兒,你不願意就算了。昨天四阿哥來看我,我還特意提起你呢,他雖然是個光頭阿哥,可畢竟是皇上的兒子,每天在皇上身邊呆的時間也長,我把你的想法告訴他,求他在皇上麵前提兩句,這樣你就算留京,也能撈個好職位。”

“什麼!”年熙刷地一下站起來,指著阿岱怒道:“你把我的想法說了是什麼意思?你說了多少?”

阿岱不明白年熙明明不生氣了,怎麼一句話不對又發起火了,他還想在他麵前邀功呢。

“就你跟我說的那些,一潭死水什麼的。”阿岱莫名有些心虛。

年熙恨鐵不成鋼地等著阿岱,悲憤莫名,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阿岱都把他的老底兒掀給別人看了,這下他不獻策於四阿哥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