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若倚功造過，必致反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年希堯拿著一張紙念著。
這就是雍正訓斥年羹堯的聖旨內容，一般聖旨內容不會傳得這麼快，而且抵報還沒出來，可這對年希堯來說都不算什麼。
年希堯看完這道聖旨，鬆了一口氣，道：“皇上口氣還算委婉，看來並沒有動怒，以你父親的處事，有些地方難免會惹皇上不愉，皇上隻是委婉警告他要穩重持身而已。”
實際上大部分上流階層的觀點都和年希堯差不多，隻是委婉訓斥而已，哪個高官沒被皇帝訓斥過？因此這道朱諭也隻是讓年羹堯得罪過的人小小高興了下而已。
畢竟皇上對年羹堯的縱容寵信深入人心，沒人以為皇帝會動真格的。
年熙拿起紙又看了一遍，歎了口氣道：“總之，還是要收斂些好。”
自從年羹堯走後，年熙與年希堯的關係親近了不少，有什麼重要的事，年希堯都會與年熙商量，每次從年希堯這裏出來，年熙都能獲益匪淺。
可這次，年熙卻依然有些憂心。
剛回到惜時院，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玉露就進來道：“爺，剛剛長生遞了個帖子進來，聽說人還在外麵等著。”
年熙打開帖子一看，竟然是高恒，不禁挑了挑眉。
自從年初遇刺之後，他和高恒見麵的次數不多，雖然兩人都對對方印象不錯，也有意相交，但為了避嫌，他們並沒有頻繁接觸，仿佛無形中自有默契一般。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年熙看了看已經漆黑的天色，尤其在這時候登門的事一般都不是好事。
但年熙還是親自出去把人迎了進來，青竹院的小廚房早準備好了一桌精致的家常飯。
兩人在隔廳用過飯，便移步年熙的書房，關上門，這才進入正題。
“前兩天四阿哥在禦書房的時候，遇著皇上突然發火扔了一本折子，正巧被他看到。”高恒道。
年熙身體前傾，道：“什麼折子？”
高恒看了年熙一眼道：“正是令尊從西北發來的折子，說允禟在西北頗知收斂。”
年熙倒吸一口氣，這就是在給允禟說好話了。皇上恨這幾個兄弟入骨，父親奉命看押允禟，結果卻替他說話，要是他是皇上，他也得發火，還會懷疑父親是不是被允禟那一夥人收買了。
難怪父親會被訓斥了，真是該。
年熙平複了心情，道：“四阿哥還記得逸之，逸之感激不盡，這份情逸之記下了。”
雖然知道這是四阿哥還他上次的人情，可年熙還是很感激，交情總是在這種人情往來中深厚起來的嘛。
況且四阿哥這個人情比他上次給的要大的多，這就是地位不同的差距，人家隨隨便便瞄一眼，都是大人情。
高恒這次來就是替四阿哥辦事的，眼看天色不早，他也不便多留，見年熙領會了四阿哥的意思，便告辭而去。
第二天，年熙便把高恒帶來的消息告知年希堯。
年希堯臉色也不太好道：“今天早朝，皇上重新啟用了蔡鋌、李紱。”
年熙皺了皺眉，他雖然官小不能上朝，可該知道的消息他一清二楚，這兩人都是父親上折彈劾過的，尤其是蔡鋌，剛剛還被收押，現在不僅放出來，還被重新任用，這是皇帝打壓異己的一般手段。
如果之前諭旨還隻是口頭警告，現在皇帝已經開始付諸實踐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