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躍站在這兩個書生後麵,看了看周圍的寺廟佛像,又看了看牆壁上“付兄”那首淒婉哀怨的離別詩,心中琢磨不透這對著寺廟中的景象,他是怎麼觸景生情想到情人離別的,難道是看到和尚不能娶老婆,於是腦洞大開想到了這些,這確定不是來砸人家寺院場子的?
“咳咳,兩位兄台,能否讓一讓?”見他們還在那裏無休止地相互吹捧,楊躍忍不住開口道,馬車在等著,他還趕時間呢?
被人打斷了談興,兩個書生回過頭,對楊躍怒目而視。
楊躍道:“不才在下也想在這裏題首詩,不知兩位兄台可否行個方便,稍稍讓開一點位置。”
付姓書生道:“你也要學人題詩?看你年紀不大,你有什麼功名在身?”
楊躍道:“在下剛剛考中童生。”
付姓書生聽到楊躍是一名童生,傲慢道:“原來還是個童生,在你這個年紀能考中童生還是很了不起的,嗯,順便告訴你,我們兩個可都是秀才功名。”
楊躍“哦”了一聲,道:“原是兩位秀才相公,久仰久仰,那,能否讓一下?”
雖然楊躍嘴中說著“久仰”,但那股輕描淡寫的態度令兩位書生很不滿,他們可是秀才,運成九品,眼前這人不過一個小小童生,文運肯定還沒入品,竟然沒有對他們表現出絲毫崇拜或者畢恭畢敬的態度,實在太狂妄。
尤其是這個童生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美貌丫環,捧著墨硯侍候,讓兩位因為一直讀書考取功名,至今未曾娶妻的單身漢秀才更是妒忌若狂。
“阿彌陀佛,楊施主是要在這裏題詩?”寶明大師正好從佛堂出來,想要送別楊躍他們一行,看見楊躍手持毛筆站在牆壁前,就開口問道。
楊躍笑道:“上午遊後山,突然有了靈感,臨別之前想要在寺院牆壁上題詩一首,大師不會介意吧?”
寶明大師道:“楊施主請便,以楊施主的才華,在這裏題下詩詞,定然能為本寺增光,老衲求之不得。”
“付兄,你說這小童生能寫下青氣幾尺的詩詞?”
“我猜青氣不會超過一尺,若是青氣超過一尺,我學三聲驢叫給你聽。”
“付兄這麼確定?人家好歹是一名童生,雖然跟我們沒得比,但也是開啟了智竅的,連寶明大師都說他才學出眾,要是他一時靈感爆發,寫出的詩詞達到付兄的八九分程度,甚至青氣二尺半,那付兄豈不是真要學驢叫了?”
“哈哈,饒兄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若他真得能寫出青氣二尺半的詩詞,學驢叫算什麼,我當場就學給你聽。”
楊躍正提著毛筆,在牆壁上寫下詩的題目《題山寺桃花》,聽到後麵兩廝在那裏聒噪,停住筆,回頭道:“兩位,若是在下題的詩青氣超過兩尺半呢?”
付姓書生被楊躍一激,怒氣填胸,傲然道:“你不過一介童生,也敢口出狂言,超過青氣二尺半,豈是那麼簡單,我是秀才功名,在江嶽府院試中排名前五十名,也不過隻能寫出青氣二尺半的詩詞,還不是輕易就能做到。”
楊躍道:“這可說不準,你隻能寫出青氣二尺半的詩詞,不代表我不能寫出超過青氣二尺半的詩詞。”
付姓書生冷笑道:“你果然是少年輕狂,不知天高地厚。明日是天花寺每月月初上香禮佛的日子,到時附近府縣的香客雲集,你若真寫出青氣超過二尺半的詩作,我明日脫光了衣服,當著眾人的麵繞整座寺廟跑三圈。”
楊躍微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寶明大師是見證。”
付姓書生傲然道:“當然是我說的。”
饒姓書生看著牆壁上楊躍寫下的題目,有幾分不祥的預感,那幾個字端正從容,又帶著幾分灑脫,意蘊十足。不過轉念一想,字寫得好,不見得詩詞一定也出色,況且付姓書生已經下了海口,文人麵子最重要,豈能更改,所以也不好勸。
而且,在饒姓書生心中,也不大相信楊躍一個童生,真能寫出青氣超過二尺半的詩作,那樣的天才自然有,但豈有那麼容易碰到。
牆壁前,楊躍提著筆,晴兒手中捧著墨硯站在一旁,青衫碧衣,看上去如此和諧。
楊躍將毛筆往墨硯中一沾,文不加點,行雲如水般在牆壁上書寫起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書畢,墨痕未幹,青氣升騰而起,凝而不散,青中帶一絲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