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關食府,屈宗鵬疑惑不解,幾次想問,但不敢。最後見沙裏豹有了笑臉,便近前問:“大哥,那大食商人帶了那麼多貨物,為何不讓下手?”沙裏豹罵道:“媽的,你懂什麼?如今大唐這麼強盛,整條絲路除了這片沙漠,都派官兵保護。要是這麼劫貨,必會引來官兵圍剿,到那時,我們哪有立身之地?”
龐金鑫道:“大哥,我們是土匪,要什麼立身之地?隻要搶到了貨物,就等於得到了錢財,到哪裏不能生活?何必非要待在這枯燥的沙漠裏?”沙裏豹怒罵道:“去你媽的!你以為老子真是土匪啊?以前搶貨,那是為生活所迫。後來搶貨,那是為了能發大財。但現在,老子已經富得流油了,還搶什麼貨?”
茅建宇道:“既然富了,咱們就分了錢財散夥,何必在這裏做生意?”沙裏豹立刻火了:“你懂個屁!你以為老子在這裏是做住宿、吃飯的生意?那不過是掩人耳目。最近,你們知道那些貨物是從哪裏來的?就是我們主子的貨物!隻要我們把這個地方當作點,幫著主子把貨物賣掉,我們就是有功之臣。”眾匪納悶地問:“有功之臣?”
十
蘇萊曼與眾夥計心照不宣地西行,法迪忽然道:“老板,今天好危險啊!”費迪勒道:“是啊!在食府裏哪有心思吃飯,隻是在心裏祈禱。”法迪道:“我也一樣,當時真嚇壞了。”蘇萊曼道:“感謝真主,總算躲過了一劫。”法迪道:“真奇怪,他們怎麼沒動手?”蘇萊曼道:“看來真還得感謝真主,要不然我們就魂歸他鄉了。”眾夥計道:“主是偉大的,萬能的,回到家要很好地頌揚主的功德。”
到了茶房廟,張德江看著蘇萊曼道:“看來,你們能順利到達茶房廟,說明沙漠土匪已被消滅。”蘇萊曼道:“是不是消滅不得而知,但我們過來時,發現那沙關食府的人很凶。我猜想他們就是土匪。隻是奇怪的是,他們並未對我們下手。”妙善納悶地道:“真是奇怪,莫非土匪也變善良了?”
張德江搖著頭道:“土匪怎麼能變善良?”又繼續看著蘇萊曼問:“你來時見錢豐了嗎?”蘇萊曼道:“沒有,莫非他來過這裏?”張德江點著頭道:“是的,他講了自己的遭遇,猜想他的結拜兄弟就是殺害他父親的凶手。要是這麼說,他是去找他的結拜兄弟了。”蘇萊曼道:“我怎麼不知道?他叫什麼?”張德江道:“他沒說。”
十一
夜晚,王維回到歧王府,歧王道:“出去了?”王維道:“去了一位朋友家。”歧王一愣道:“這裏有朋友?”王維道:“一個小孩,錢萬貫。”歧王笑道:“這名字真是絕了,錢財萬貫。”王維道:“可不是嘛,人家剛出生老祖先就給掙下了萬貫家產。這要放在不求上進者,麵對的就是祖輩都花不完的財產。不過這孩子很有上進心,還想繼續做商人。”
歧王笑道:“你真怪,自己都二十了,怎麼跟孩子交友?是不是覺得他很有錢?”王維笑道:“我並非貪慕富貴之人,隻是覺得這孩子很會做事,也很有造詣。他才隻有九歲,就背會了很多聖賢書籍,並且能夠辨別是非。最令人驚訝的是,他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簡直是個神童。”歧王道:“是嗎?這是誰家的孩子?說得這麼神奇?”
王維道:“大唐富豪錢滿櫃之孫錢萬貫。”歧王笑道:“他真的過目不忘?”王維點著頭笑道:“真的,不過這次不是過目,而是過耳。”歧王不由一愣道:“過耳?”王維道:“對!我隻說了一遍山水訣,他居然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歧王道:“哎呀,那這真是神童。哎,說到畫,我還真想讓你給我畫一幅山水畫。”王維道:“行啊!不知王爺要什麼畫?”
歧王道:“不畫山不畫水,隻要一座寺。”王維笑著道:“那就畫香積寺!”歧王道:“你去過?”王維道:“有一次經過,正好留有印象。”王維的畫完成後,歧王高興地道:“真的是畫中有詩啊!”王維道:“這是畫,也是詩。那我就作一首《過香積寺》的詩。”於是在畫側龍飛鳳舞地寫道:
不知香積寺,數裏入雲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鍾?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鬆。
薄暮空潭曲,安禪製毒龍。歧王見王維吟完寫完,興奮地道:“好畫!好詩!好詩!好畫!”他認真地欣賞著王維的畫,由衷地稱讚道:“妙!真的是妙!構思精巧,意境深遠。哎,過去本王看過你的不少畫,覺得你的畫自成體係,很有味道,可以領會深意,卻又無法說出其中的道理。現在,這幅畫的這種感覺,更是這樣。你說,這是什麼緣故?”
王維笑道:“要是這樣,說明在下的畫又上了一層境界。”歧王道:“哦?”王維道:“觀者先看氣象,後辨清濁。定賓主之朝揖,列群峰之威儀,多則亂,少則慢,不多不少,要分遠近。遠山不得連近山,遠水不得連近水。山腰掩抱,寺舍可安;斷岸阪堤,小橋小置。有路處,則林木;岸絕處,則古渡;水斷處,則煙樹;水闊處,則征帆。林密處居舍。臨岩古木,根斷而纏藤;臨流石岸,欹奇而水痕。”
歧王點著頭道:“如果是畫樹木呢?”王維道:“樹木看似簡單,但要畫出層次和動靜,則需要真的工夫。凡畫林木,遠者疏平,近者高密,有葉者枝嫩柔,無葉者枝硬勁。鬆皮如鱗,柏皮纏身。生土上者根長而莖直,生石上者拳曲而伶仃。古木節多而半死,寒林扶疏而蕭森。有兩不分天地,不辨東西。有風無雨,隻看樹枝。有雨無風,樹頭低壓,行人傘笠,漁父蓑衣。雨霽則雲收天碧,薄霧霏微,山添翠潤,日近斜暉。”歧王道:“不愧是大才,來年本王定讓你奪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