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雪地,駿馬奔馳。
四個人,四匹馬。
他們圍獵了一頭麋鹿,大口大口的飽餐一頓麋鹿的血,有些東西下肚了,人精神了很多。
“他們不應該走出來的。”那個靈魂還在絮絮叨叨,在安慰著霍去病,也算在安慰自己,但是,馬上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能從鬼弓手下走出來,其它軍隊,應該也不成問題。
霍去病突然吃了一驚:“他們四人,竟然能從鬼弓箭下走出來的?即使他們能從鬼弓的箭下走出來,他們都應該受到箭傷,但是,他們身上隻有刀傷。”
這,說明了什麼?會不會是鬼弓故意放他們出來的?
那靈魂也感覺到不對,太反常了!
“他們竟然從鬼弓包圍中逃了出來,竟然沒有箭傷?”霍去病對周長生說,“這不符合常理!”
周長生勒住了馬,霍去病的話有道理。
鬼弓最擅長的是用箭而不是用刀,假如要殺他們,那應該是用箭而不是刀。
“會不會,會不會按照羌人的計劃,本來就就是要他們逃出去的?”霍去病輕輕的說。
一語驚破夢中人。
周長生點了點頭。
“鬼弓一擊,絕不空回,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周長生說,“鬼弓是斥候的天敵,手挽強弓硬弩,下有醒獅怒哮馬代步,上有鳳翔鬼麵雕指路,隻要遇見了鬼弓,那就是斥候的末日,他們絕不該逃出來。”
“可是他們逃出來了。”霍去病說,“也許鬼弓並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羌地迷當王馬通,二十年前,可能還能有斥候在鬼弓麵前求得生機,但是今天,飛鷹校的斥候在鬼弓的包圍和追擊之下,絕無生機。”
事情非常詭異,反常必有妖。
“或許,他們認為我們必救飛鷹校,讓斥候出去,他們躲在祥雲附近以逸擊勞,等援軍上鉤吧?”霍去病分析說,“但是,羽林軍現在沒落了,憑什麼認為我們必定會去救飛鷹校呢?”
周長生的臉,已經變了顏色。
“一定是這樣的,郅將軍聽到飛鷹校有事,一定會去救援的,我們得回天水城,報與郅將軍!”
霍去病愣了,他不明白郅將軍為什麼一定會去救援那一支小小的飛鷹校,但是校尉說一定會救援飛鷹校,那麼,一定有校尉的原因。這個家夥仿佛對於上層的那些人非常熟悉,他說的一定沒有錯。
周長生在思考,突然,他斷然的命令說:“分開走!天水城彙合!”
他的戰士用一種迷茫的眼神看著他。
“鬼弓希望我們去報信,沿途不可避免的會遇上別的羌人,”他解釋說,“報信,隻有一個人就可以了,我不能肯定羌人會不會將我們獵殺得隻剩一人。”
大家恍然大悟,這才是名將之材,於細微處見真相。
“珍重,一定要活著,到了天水,我請大家喝酒,天水城的盧溝很有名,我一直沒有喝過。”周長生和大家道別。
四人四騎,分頭而行,他們神情肅穆,雖有死誌,卻再無死心。
在這片大陸上,大漢,從高祖開始,前麵的幾代明主,為大漢打下了大好江山,但是到了後來,昏君頻出,大漢就開始走下坡路了,到了文皇帝,周邊那些敵國勾結叛軍,竟然圍攻了都城長安。幸好今上奮起於田陌,救亡拯危,一路破敵,最後宰執天下,登九五之尊,大漢江山,依然無恙。
天水,為大漢八十一郡之一,地處西陲,彈壓羌地,胡地。
天水城內,歌舞升平,卻暗流洶湧。
雕樓榭閣,美人猶在歌舞,賓客盡歡;軍營之中,士卒竟相礪劍,將士無言;城門崗哨,彎弓執矢之卒,大嗬誰何。
郅將軍就站在營房的大帳中,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將士,聽著遠遠傳來的歌舞聲。
前塵舊事,如夢如幻,但怎麼也不能忘卻。
大漢都城天啟的九月,依舊燥熱。
皇宮前麵,郅都對著那些宦官怒吼:“這些人是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