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絕塵,迎麵而來。
“鐵鷹衛的隊長白慎歸來。”斥候迎接了他,安頓後向柳將軍彙報說,“鐵鷹衛狙敵人兩萬人兩天兩夜,全軍覆滅,無一逃兵,白隊長身負數創。僥幸突圍。”
柳將軍臉色變得柔和了起來。
“求將軍給我一隊斥候,我要搜尋我的兄弟們。”白慎一見柳將軍,不顧身上的傷和疲憊,直接求援說。
白慎的氣色很差,臉上的傷口翻了起來,血凝成冰,但是眼睛依然明亮。
柳將軍的臉色,變得凝重。
敗軍之將,不複言勇——這句話是有道理的,這個時候,應該消化自己的得失,修養精神,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處理。這個時候,不應該再走向戰場,特別是不應該再要求主將要兵。
可是這個敗軍之將,根本就沒有一絲絲顧忌,眼睛直盯盯的盯著將軍,毫不退避。
敗軍之將,難道,他不懼怕軍法?
柳將軍也凝視著白慎,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後,他搖了搖頭。
“將軍!鐵鷹衛隻剩下最後四人了,羽林雙鷹傳承就要壞掉了。”
“曆史長河中,被除名的軍隊,不止鐵鷹衛一家。”柳將軍說,表情很冷漠,“雖然我知道你們英勇戰死,但是,你們並不像是帝國的精銳,可以除名!”
柳將軍的臉,非常決絕。白慎的心,比這天氣更加冷。
太陽,掛在天上,染紅了江山。
白慎感覺到雙眼發紅,呼吸急促。
他想爭辯,但是,他無話可說。
“隻有在戰場上存下來的隊伍,才有重建的機會,你可以去找你的戰友,也可以留下來等待重建的機會。”
柳將軍的話雖然嚴厲,但是不是沒有道理,一支軍隊一人都不在了,那還重建什麼呢?話雖嚴厲,但是帶有一絲絲溫暖。
白慎點了點頭,將軍的話並沒有錯。他走在隊伍中,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過了半響,他總算恢複了過來。
白慎沒有任何隱瞞,將一路來的事情如實的彙報與柳將軍,他希望自己和袍澤們的血,能夠給柳將軍一絲絲幫助,那樣,他們的血也算是沒有白流。
柳將軍那嚴肅的臉,也變得越來越柔和。
“勇敢的戰士,應該受到禮遇。”將軍說,“疏於練兵的將軍,應該受到懲罰。將軍都是在血和火中成長,你可以選擇回幽州,也可以選擇跟著軍隊,去將你的榮譽找回來。你的判斷,也有道理,假如他們到了幽州,會得到很好的安置,會在那裏等你回來的。”
“做我的親衛吧。”將軍說,“為將不易,名將之路,需要自己走。”
白慎向將軍行了一個軍禮,他願意留下來。
韓起並沒有直接跑去幽州,他在一個廢墟中找到了一套民服,頓時有了底氣,一路盤算著:這馬不錯,拿回去也能賣不少錢的,想辦法找個植皮,去掉軍馬的標識就是自己的了。在戰場上撈來的弓,劍都不錯,可以到邊關黑市上去賣掉,這又是一筆不菲的錢。假如歸隊的話,萬一再打仗,將這些東西失落了那真劃不來。
但是,韓起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負罪感,可以說自己的性命,是根本就沒有謀麵的戰友換來的,這樣一走,好像,好像有點點不夠義氣。
他的心中,兩種想法在打架。他猶猶豫豫的,想當逃兵,又想留下來重建鐵鷹衛,雖然鐵鷹衛好像到現在為止,都貌似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突然,前麵人喊馬嘶。
“我靠,打仗了,肯定是打仗了,趕快看看去!遠遠的看下吧。”那好事好動的本能驅逐著韓起去看看。
等他看到戰場時,戰爭已經結束,隻留下了一地的人馬屍體,大唐和羌人的隊伍,都早離開了。
“連屍體都沒有收,可能馬上又會打大仗了。”韓起自言自語說著。
戰場上空無一人,隻有天上的禿鷹在飛。
他下了馬,試圖在那些屍體中找些可以利用的東西,比如銀兩什麼。